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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朝那孩子,从小就犟。”赵蒙生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茶几上的一个茶杯,悠悠地开了口,“我让他往东,他非要往西。我让他当个安安稳稳的机关干部,他非要去一线带兵打仗。”
“他这次在汉东,在东海,搞出的动静太大了。得罪了不少人吧?”赵蒙生终于抬起头,看向钟正国。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钟正国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两把利剑给刺穿了,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这个……援朝同志也是为了国家利益……”钟正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艰难地说道。
“国家利益?”赵蒙生冷笑了一声,“国家利益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有的人为了国家利益,主张妥协退让,韬光养晦。有的人为了国家利益,主张亮剑出鞘,寸土不让。”
“正国同志,你告诉我,他们谁对谁错?”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钟正国根本没法回答。他知道,这两种观点在龙国的高层一直都存在,而且争论不休。他自己,在登上山东舰之前,其实也是偏向于前者的。
“我……我说不好。”钟正国只能实话实说。
“你说不好,我也说不好。”赵蒙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时代变了,我们这代人的想法,可能真的跟不上年轻人了。”
“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赵蒙生的声音沉了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把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同志,当成交易的筹码。”
“汉东那个姓高的,还有那个‘方舟计划’,他们跟境外势力勾结,在国内搞恐怖袭击,目标是省部级的领导干部。这是在挖我们党的根基!这种人,不管他背后站着谁,有什么理由,都必须被清除掉!”
赵蒙生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钟正国的心上。
“援朝他插手汉东的事,用的手段是糙了点,不讲规矩。但他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赵蒙生看着钟正国,“而你们政法系统,在事情发生之前,竟然毫无察觉。事情发生之后,那个侯亮平,还想着用官场那套和稀泥的办法去处理。正国同志,你不觉得,你们应该反思一下吗?”
钟正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无话可说。
赵蒙生说得对。侯亮平在汉东的所作所为,确实是犯了教条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而他自己,作为侯亮平的岳父和上级,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首长,我……我检讨。”钟正国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不用跟我检讨。”赵蒙生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我今天来,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的。”
“我就是想跟你这个老同志,交个底。”
赵蒙生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援朝在前面开疆拓土,可能会得罪更多的人,遇到更多的危险。我希望,你们这些在后方管着‘家’的人,能把家看好。”
“不要再出汉东这样的事情。不要让我们的战士,在前面流血,还要担心背后有人捅刀子。”
“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这些话,带给那些跟你有一样想法的老同志们。”
钟正国终于明白了。
赵蒙生今天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在敲打自己,也是在通过自己,向整个文官系统传递一个信息。
一个警告。
赵援朝,是他赵蒙生的老兵,也是军队这把“枪”选定的人。谁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就别怪这杆枪不认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钟正国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