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
徐倩解下自己的围巾,严严实实地把孩子裹住,又从帆布包里找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帮他擦干净花了的小脸。
孩子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告诉她,爸爸在附近的工地上给人做小工,可工头拖着三天没给工钱了,今天早上,爸爸把身上最后一个窝头给了他吃。
话音未落,一阵引擎的咆哮由远及近,李复兴骑着摩托车冲了进来。
他怀里是个水壶,车前筐里搁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几个馒头和烤红薯。
“喂,醒醒!”
李复兴旋开壶盖,一股带着蜂蜜甜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一手托住男人的后脑,将温水凑到他干裂起皮的嘴边。
男人喉咙急促地滑动,猛地被水呛得睁开了眼。
孩子见状,尖叫着扑回父亲怀中,小手死死揪住他破烂的衣襟。
男人的目光落在李复兴递来的白面馒头上,那双手臂仿佛有千斤重,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在这个凭票吃饭的年代,精白面粉做成的吃食,只有逢年过节才敢想一想。
李复兴不容分说,将馒头按进男人手里:“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奔前程。”
男人喉结滚动,强忍着泪意,郑重地将馒头掰开,把大的一半喂给了儿子。
他自己只是小心翼翼地咬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含在嘴里,如同品尝着世间最难得的甘霖。
一旁的徐倩早已蹲下身,把烤红薯掰开,耐心地吹去热气,再递到孩子面前。
跳动的火光映在她脸上,那份温柔让男人再也绷不住,他红了眼睛,哽咽的道:“恩人…等我有了钱,我一定报答……”
李复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趁着转身的工夫,将兜里最后两张粮票悄悄塞进了孩子的衣袋里。
深秋的寒风卷着败叶呼啸而过。
男人目送着摩托车远去,手里的馒头尚有余温。
他将剩下的馒头捏成几块,藏进打了补丁的棉袄内衬里,又不放心的拍了拍。
远处夜枭凄厉的叫声让他浑身一僵,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巷子。
他知道,就为了这半块馒头,饿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怀里的儿子扭动了一下,男人这才发觉孩子口袋里沉甸甸的。
他伸进去,指尖触到了一张纸片。
借着昏暗的路灯,他看清了——那是两张全国通用粮票,足足2斤的面额。
粮票底下,还压着两张一元纸币。
男人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确认着这不是一个饿出来的幻觉。
“爸,那是什么呀?”
儿子抬起脸问。
男人猛地将儿子搂进怀里,感激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