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何止是读过。她念完了初中，还考上了高中呢。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现在恐怕早就分配上工作，也不至于到咱们收容所。”
这年头，初中毕业已是凤毛麟角，更别提高中生，哪怕只念了一年，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场地的另一头，气氛则全然不同。
李大图正被一群姑娘围在中央，他蹲在地上，几片薄竹片在他指间翻飞，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精巧的竹蜻蜓。
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映得他侧脸的笑容格外明朗。
“瞧仔细了！”
他手腕一抖，竹蜻蜓便嗡嗡地旋上了半空。
一个梳着红头绳的姑娘翠莲，激动得直拍手，发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背，让他心头一跳。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大咧咧地许诺：“等咱俩成了亲，我天天给你做，把屋子都堆满！”
夜色渐浓，场院里的欢笑声却一浪高过一浪。
春芳正和阿力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比试着手劲。
阿力一张脸憋得通红，胳膊上青筋毕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腕却还是被春芳稳稳地压了下去。
“阿力哥，你这力气不成啊，往后家里的重活可怎么办哟！”
春芳收回手，笑得眉眼弯弯。
阿力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腕，一边咧着嘴傻笑：“我练！只要是跟你过日子，什么活我都肯学！”
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声。
角落里，翠芸留意到有个年轻人一直拿眼角余光瞟她。
她便端着一捧刚采的野菊，悄然走到他跟前，柔声问道：“看你桌上的陶碗空着，要不要添几枝花？”
年轻人猛地起身，身后的长凳“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他脸上瞬间腾起热气，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他慌忙扶正凳子，舌头打了结似的说：“要、要的！你…你的花，真好看。”
当翠芸把花插进陶碗，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时，年轻人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惹来不远处的李大图一声意味深长的口哨。
最害羞的李国强端着一小碟自家烤的红薯，在人群外围踱步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走到一个正低头摆弄衣角的姑娘面前。
“刚出炉的，你……你尝尝，甜。”
他声音细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姑娘伸手去接，指尖与他的手碰到了一处，那温度仿佛带着电，两人都猛地缩了回去。
李国强一慌，后退时撞上了石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姑娘身上。
那姑娘正蹲着身子，极有耐心地教几个娃娃玩着花绳，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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