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县里公布了第二次模拟考成绩。
阮时苒,再次第一。
消息一出,教室里一片死寂,紧接着哗然。
“又是她!”
“怎么总是她第一?”
“这下彻底稳了吧?”
老师笑着点名:“阮时苒,你是咱们这批人里最稳的。
保持下去,高考必有你一席之地。”
程薇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脸色苍白,心里却涌起疯狂的念头——如果再不动手,她就真的永远压在阮时苒之下。
天还没亮透,县一中的大铁门就被人群围出一圈圆。
冷风往脖子里钻,考生们缩着肩,呼出的白气一口一口往天上飘。
天还没亮,县中学门口已经排出一条长队。
寒气往袖口里钻,鞋底蹭地的沙沙声乱成一片。
有人背书,嘴里念念叨叨;有人空着手,指节攥得白。
阮时苒把准考证摸了三遍,纸边略硬,边角被她捏出一道浅痕。
心跳快,却不乱。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也知道怕归怕,脚得往前挪。
“让一让。”
背后有人挤上来,肩膀往前顶。
她侧身,刚让出半步,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哒”
。
她低头——铅笔被踩断成两截,木刺翘着,像故意的。
顾孟舟收回脚,笑意不达眼底:“哟,不好意思,没看见。”
他今天穿得规规矩矩,也往后抹了水,面上干净利落。
周围几个外队来的男生冲他点头,像认他这个“领头的”
。
他抬下巴,示意前面的人快点。
旁边有人小声说:“孟哥昨晚还在做题呢,厉害。”
阮时苒没吭声,把两截铅笔收进口袋。
她还带了备份,短的、长的,钢笔也装好墨了。
她不看顾孟舟,只看前面铁门上的白纸——考试时间、考场分布。
她被分在3号楼二层,靠窗第三排。
进去前要检查。
老师挨个摸口袋,摸袖口,翻准考证。
轮到她,老师的指尖顿了一下,从她袖口里拽出一团东西。
纸。
密密麻麻的字。
周围“哗”
地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黏过来。
“你袖子里怎么有这个?”
老师的眉拧起来。
阮时苒愣了半秒,脸上的血气“腾”
一下退下去,又很快回来。
她把手心摊开给老师看,手背上昨晚抄的公式早就擦得干净,只留浅浅的影子。
她抬眼,声音不高:“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它自己长腿进去?”
队伍里有人起哄。
“老师,”
顾孟舟从旁边慢条斯理往前一步,语气假得柔,“考场纪律最重要,大家别给队伍抹黑。
有的人啊,别平时喊得凶,到门口就露馅。”
他话头一歪,几个人笑了,笑声不大,却够刺耳。
老师盯着那团纸,正要说“先去办公室”
,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那纸团轻轻一捻。
纸面被捋平,右下角露出一道沾水晕开的名字缩写,细小,却清清楚楚:g。
宋斯年。
他把纸递回老师,语气淡得不能再淡:“字迹不像她,这角的记号更不像她。”
停了停,他看向顾孟舟,目光薄冷,“你写字,末笔爱往右挑。
挑得太高,勾里会漏墨。”
一句话,把风往另一头扭。
几张脸色同时变了。
顾孟舟笑意一僵,像被人卸了面具,露出里面那点紧的筋。
老师沉着脸:“收好情绪。
作弊嫌疑我会记下,等考后统一核实。
现在先进场,耽误时间就全耽误了。”
队伍又动起来。
人群在铁门里消化了这点火药味,哗啦啦散进走廊。
有人窃笑,有人屏气。
宋斯年没再说话,只在转角处把一支削好的铅笔塞到阮时苒手心,没看她,低声一句:“稳着。”
她“嗯”
了一声,握紧了那支铅笔,像抓到一根冰冷却结实的钉子。
进考场,桌面粗糙,椅子一坐吱呀响。
窗外的风夹着操场土腥味往里灌。
有人翻纸的声音乱。
前排一个男生抹眼睛,鼻子红了,作文题半天没动。
后排有人开始抓头,她没抬头。
抬一次头就丢两分钟。
顾孟舟在右后侧。
监考老师在过道里慢慢走,鞋跟敲木地的“嗒嗒”
声像一个稳节拍。
有人被那节拍带得更慌,她反而跟着那节奏往前推。
作文收笔,回到阅读,最后回头补小题,标记的空一一填上。
收卷时,她心里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