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看向天上的极光,缓缓开口道:
“后来,暮色再一次浸染窗棂时,灰麻雀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了些。”
“明天,我要跟随族群飞往南方了。”它说,样子理所应当,飞行是他的本性,跟随族群是他的生存本能。
笼中鸟正习惯性地望向窗外,闻言,秋千微微一顿。
麻雀看着它,看着那双日益复杂、盛满挣扎与依赖的金色眼睛,看着那根若隐若现的银链。
一个决定在它心中落定。
它要为它的朋友,做最后一件事。
“在离开之前,”麻雀飞近了些,喙指向那精致的锁扣,“让我帮你把这个解开。”
没有询问,这是一个陈述。
它的动作快得惊人,没等金丝雀从那声“告别”中回过神,麻雀那看似不起眼的喙,已精准地啄向笼门上那个小小的金属机关。
那不是钥匙,却带着一种属于荒野的、不讲道理的巧劲和力量。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
笼门,弹开了。
紧接着,麻雀的注意力转向那根细链与站杆的连接处。
那是一个更精巧的扣环,象征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在麻雀的眼中格外的碍眼,因为这是束缚他朋友的怪物,让他莫名感到愤怒。
麻雀用爪子固定住自己,喙如最细小的撬棍,嵌入缝隙,用力——
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却又不让金丝雀感受到疼痛。
“不!”
一声短促而尖利的鸣叫,出自金丝雀之口。
它猛地向后跳开,仿佛那被撬动的不是锁扣,而是它赖以生存的根基。
它的胸膛剧烈起伏,金色的羽毛蓬乱,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全然的、几乎要溢出的恐慌。
麻雀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着它。
他并不理解,为何有鸟儿不向往天空,为何有鸟儿不敢飞翔。
“等等……再等等……”金丝雀的声音颤抖着,它看着敞开的笼门,又看看自己脚上的银链,那链子如今只悬空挂着,另一端已近自由。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它退缩了,重新跳回那根熟悉的站杆,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那样就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的安全里。
麻雀沉默地看着它,看了很久。
最终,它没有再催促,只是轻声说:
“门已经开了。链子,也只剩最后一点。”
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在华丽牢笼中瑟瑟发抖的朋友,振翅而起,消失在愈发浓重的暮色里,没有再说“等你”。
房间里只剩下金丝雀,和那扇洞开的、灌满了未知与夜晚寒气的笼门。
自由,第一次以如此具体、如此触手可及的方式,悬在它的面前,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质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