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酒酒的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一直到凌晨四点手术室的灯才灭掉。
沈皓宸赤红着一双眼睛站在手术室门外，压着声音问傅临安，“情况怎么样？”
“命保住了。”傅临安摘下医用手套，红着双眼说道：“伤到了子宫，近期不适合要孩子，需要后续调养。”
沈皓宸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慢慢落了地，之前一直等待的过程就像是漂浮在云层中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深呼吸了一口气。
程绣已经靠在骆浮的肩膀上睡着，绵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突兀，只是她的眼睫毛还时不时的动一下，身子也会不定时的抽搐一下，情绪十分不稳定。
骆浮心疼自家小女友，苦笑着说道：“没事了就好，我先带着绣绣回去了，明天再来看酒酒。”
傅临安道：“她要醒来起码还得两天，你两天后再来吧。”
韩飞也顺势说道：“今天绣绣吓到了，给你们多放一天假，周二再来上班，多安抚安抚她。”
骆浮点了点头，轻轻推了一下程绣的肩膀。
程绣从梦中惊醒，眼泪唰的夺眶而出，她一边揉着一边哽咽着说道：“酒酒姐呢？”
奶声奶气的，听起来让人心疼。
骆浮轻声哄劝道：“酒酒手术已经结束了，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回家，过几天再来看她好不好？”
程绣红肿着眼睛看他，“真的吗？”
骆浮轻轻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绣随着骆浮走了。
沈皓宸去病房外看了乔酒酒一眼，她还在重症监护室，隔着一扇玻璃门，他只能大致的看到她的脸，顺着玻璃门摩挲了几下，这才随着傅临安他们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四人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皓宸在知道这件事是顾东做的之后就异常的沉默，直到现在。
姜暮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茶，开玩笑似的说道：“先下下火。”
傅临安瞥了他一眼，“这事儿是喝个**茶能解决的吗？”
“那不然呢？”姜暮说，“难道现在去找顾东单挑？”
傅临安挑挑眉，“也不是不行。”
“你几岁了？”姜暮笑道：“傅小朋友，你已经三十了，不是三岁，请你注意点自己的年龄好吗？”
韩飞一个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我草。刚刚看完公司小情侣秀恩爱，你方面又搁这儿撒狗粮，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傅临安和姜暮异口同声的回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韩飞：“……”
可能这就是这对儿狗男男旁若无人调/情的理由吧。
没别的，就是脸皮厚。
他们三人在这边逗趣，那边的沈皓宸半眯着眼睛望向窗外，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迷离的。
他并没有在听这些人的讲话，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十年前的事儿，说远也不远，但说近也不近，这着实是一笔理不清楚的糊涂账，他可以容忍顾东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报复性为，但并不代表他会容忍顾东无下限的去伤害自己身边在乎的人。
之前对卫韶光还可以理解，但是对乔酒酒，他是真的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以前的顾东是一个十分绅士的人，从来不会对女孩子动手，但现在他竟然会用刀去杀人。
沈皓宸想的入迷，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傅临安就在他身后再，戏谑的说道：“是不是在缅怀过去啊？”
众人都觉得傅临安可能会得到一个白眼或者是一声冷哼，结果沈皓宸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我在想，当初我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沈皓宸一向很少会说出这种沉重的话来，尤其是这种怀疑自己的话。
他二十岁的时候父亲车祸，以强有力的手段接管沈氏集团，力排众议，甚至是过了在不讲理的沈老爷子那关才得以坐上沈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如果不是坚定不移的决心支撑着，他绝对走不到这么远。
可现在，他竟然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
傅临安笑了笑，笑容间带着些许苦涩，“这可不像你啊，沈哥。”
沈皓宸望着他，“那……什么样的我才是真的我呢？”
他慢慢走着走着，发现找不到自己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是他，雷霆手段的是他，如今优柔寡断的还是他。
傅临安看着他的眼神，那里面的迷茫不似作假，望了良久，忽而笑道：“看来果真古话说得对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沈皓宸勾了勾唇角，“今天确实吓着了。”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