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种地方,进多了也就麻木了。
触目惊心的白,随处可见的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和神情恹恹的病人,死亡的气息无时无刻的笼罩着你。
乔酒酒在抢救室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那加红的十字架依旧没有灭的趋势,沈皓月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白色的连衣裙上还有血迹。
乔野打架这事儿已经够玄幻了,让乔酒酒吃惊的还是因为沈皓月,乔野才动手。
一个小痞子觉得沈皓月长得漂亮,直接找到了班里,二话不说就学着流氓那一套动手,乔野坐在沈皓月的旁边,在那小流氓的手放到沈皓月的下巴上时,乔野二话不说抡起凳子就给那男的头上来了一下,血溅当场。
那男的现在也在急诊,傅临安在给缝针。
沈皓月说,当时她被乔野护着,没有受伤,那男的像还手的时候,被她们班男生给拦住了,身体没受伤,只是当时眼睛都红了。
听她仔细描述了一下,乔酒酒突然没办法生气了。
乔野的责任感是她教的,勇敢这项技能是他自己必备的。
不过,她还是想说一句。
这TM该死的早恋。
要说乔野对沈皓月没点什么,她还真不信,不过两个……她又扫了沈皓月一眼,怕是没有哪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能不对这样的小姑娘动心吧?
得到了这个认知,乔酒酒不生气了,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只是祈祷。
时间过的很慢,半个小时后,姜暮才从抢救室里出来,带来的消息还不错。
一切如常。
还有时间,只是乔野必须在医院待着了,他即将面对的不是鲜活的人群和富有朝气的学校,而是死气沉沉的医院。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转动,死神继续在他能够看到的地方追赶。
不过这个结果对于乔酒酒来说已经算不错,毕竟……乔野还活着。
苦涩弥漫,她最终拍了拍沈皓月的肩膀,“没事,乔野不怪你,我……也不怪你。”
沈皓月抬头,眼睛红彤彤的,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这种时候,乔酒酒简直想为自己点个赞,竟然还有心思去安慰一下别人的心情,明明自己的心情已经差到死了。
傅临安把沈皓月带走了,临近晚上,秦白宁也被秦白宇带走了,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在重新归于平静前,乔野的病终于安稳了下来。
他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乔酒酒坐在他床边如是想。
还有,该给乔雄飞打电话了。
乔野这病的费用,需要乔雄飞亲自签单。
为了不让他在办公室里朝着助理摔东西,乔酒酒觉得还是自己凑上去挨一顿骂把这事儿给提前解决了更好。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静谧的病房内,乔酒酒的脸趴在乔野的手边,在他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扬起一抹笑容,“我得去找那个人的不痛快啦。”
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不痛快怎么行呢?
乔酒酒眯了眯眼,推开厚重的铁门,走到隐秘的安全通道里,勾了勾唇角,拨了一个能够倒背如流的号码。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站在楼梯的最高处,可以从斜对面的小窗处看到霓虹璀璨的城市,电话响了五声,终于有人接了。
“喂,谁啊?”许是被打断了好事,不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乔酒酒也不恼,压低了声音说,“乔野住院了,签一下单子吧,爸。”
喊那一声爸用了多大的勇气,乔酒酒无需赘述,反正一年到头这个称呼也用不上几次,她就当是对着地喊一声了。
那头的喘息声戛然而止,有一瞬间的沉寂,随之而来的是乔雄飞的怒骂声,“你他妈的有病啊!大半夜打电话告诉我那个杂种病了?病了去医院啊,跟劳资说有P用!劳资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一个破病拖这么多年还不死,钱扔到水里还能听见声响呢,扔他身上还不如喂条狗!”
乔酒酒无数次曾怀疑这人是如何做到连骂这么多句都不喘气的,正如她是如何做到从脏话里挑有用信息的技能是如何练成的。
乔雄飞是个小暴发户,那时候倚着外公起家,后来公司有了,孩子有了,脾气和毛病越惯越牛逼,家暴什么的都尝试过,可惜她妈傻,永远还能相信一个男人会在打过你之后哭着悔改时的假话。
他骂的过分,乔酒酒也不生气,本着“气人不气己”的原则,她笑着回,“我妈确实有病,已经病死了,抑郁症,具体病情还需要我给您说一下吗?”
乔雄飞那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布料和身体的摩擦声,乔酒酒现在有点痛恨自己耳朵的敏锐程度。
“现在是你求我!”乔雄飞点了支烟,“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
“我好像早就没家了。”乔酒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