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由破碎琉璃拼凑而成的、姿态各异的女性轮廓,如同沉默的士兵,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矗立着,填满了窑心深坑之外的每一寸空间!
它们依旧没有脸,光滑的琉璃平面上反射着不知从何处渗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也许是月光透过了被破坏的窑顶?),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空白之海。
但这一次,它们没有攻击。没有那令人疯狂的啃噬声。所有的琉璃人偶,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凝固的静止姿态。
它们那无数张光滑的空白脸孔,不再“凝视”着我,而是…齐齐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跪伏姿态,朝向窑心深坑边缘那具蜷缩的暗红色琉璃骸骨--陈怀瑾的遗骸!
刚才那弥漫的、如同无数人痛苦呜咽的声音,正是从这无数静止的琉璃人偶身上散发出来!那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悲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被禁锢的煎熬.……..还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哀伤!
它们...在哭泣?
这个荒谬而震撼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我混沌的恐惧。
镇长临死前的话,陈怀瑾笔记里疯狂的“点睛”之说,还有母亲的照片..…所有线索碎片,在这死寂的跪伏和无声的悲鸣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推挤、拼凑!
它们不是来杀我的!
它们……是来阻止镇长的!阻止他完成那最后的、邪恶的“点睛”!
它们包围我,触碰我,追逐我.…不是要夺取我的生命!它们的目标.….是我体内流淌的、属于“守窑人”的血脉!它们需要它!但不是为了完成陈怀瑾的邪术,而是….为了打破它!为了摧毁那具作为邪术核心的琉璃骸骨!为了……彻底终结这场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以无数女子生命和灵魂为代价的恐怖诅咒!
母亲..…..她当年是如何逃出去的?她失去了记忆.……但她的血脉,她的女儿,被命运之手,重新推回了这噩梦的源头!这血脉,是钥匙!是终结的契机!
这个认知带来的震撼,瞬间压倒了所有残留的恐惧。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冰冷麻木的四肢百骸涌出。我扶着粗糙冰冷的窑壁,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片无声跪伏、悲鸣泣诉的琉璃人偶之海,落在了窑心深坑边缘,那具蜷缩的、暗红色的琉璃骸骨上。
陈怀瑾。这个为了虚幻的完美釉色,将自己和无数无辜女子焚烧成琉璃的疯子。他的骸骨,就是这一切诅咒的源头,是囚禁着所有灵魂的牢笼核心!
“守窑人的血脉...” 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后颈那块泪滴状的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着眼前这片无声的悲愿。
我需要做什么?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浓重的铁锈和腐朽气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悲壮的意味。
我迈开脚步,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具琉璃骸骨走去。脚下是湿滑冰冷的黑灰和碎瓷,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那些跪伏在地、无声悲泣的琉璃人偶,随着我的靠近,如同被微风拂过的麦浪,极其轻微地、自发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向深坑边缘的狭窄路径。它们那光滑的空白脸孔依旧低垂着,但弥漫在空间里的那种灵魂悲鸣,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微弱的、近乎希冀的波动。
我走到深坑边缘。灼热的余温从深不见底的坑底蒸腾上来。那具蜷缩的暗红色琉璃骸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它散发着一种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气息,那半透明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污血扭曲挣扎的姿态诉说着焚身时刻的极致痛苦。
我的目光落在它死死抱头的双臂缝隙间。那里,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却并非头骨形状。在那臂弯深处,蜷缩的核心位置,赫然镶嵌着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但颜色却纯粹到惊心动魄的琉璃!它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如梦似幻的鲜红色彩,比鲜血更艳丽,比朝霞更绚烂,比火焰更内敛!它静静地镶嵌在暗红扭曲的骸骨中心,像一颗被强行嵌入污秽中的绝美心脏,散发着妖异而致命的光华。
'美人醉'!真正的“美人醉”核心!陈怀瑾毕生追求的、用无数生命和灵魂炼就的邪异结晶!也是囚禁所有灵魂的最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