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乎听不见,“结束了……都结束了……”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僵。呜咽声停止了。他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林晚的脸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先是掠过丝茫然,随即,如同迷雾被阳光刺破,一丝微弱的光亮,一点属于“陈默”的熟悉感,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挣扎着浮现出来。
\"……晚……晚晚?\"他嘶哑地、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是我。”林晚用力点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滚落下来“没事了…….我们...回家。”
陈默怔怔地看着她,又茫然地环顾四周。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那片巨大的、凝固的暗红“血痂”、几张破旧的球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这一切都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绝非噩梦。他的身体又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被掏空的虚弱。
“那颗球.…”\"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残留的惊悸,“它..…它在叫我.…….它说……它能让我变得.……像李哲一样厉害..….只要.…….赢.…”
林晚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那不是力量,陈默,“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定和痛楚,“那是诅咒。是张强偷来的、沾满了血的东西。你看他……\"她指向那片暗红的墙壁,“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陈默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墙上那个巨大的、扭曲的“伤疤”上。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最后一丝迷茫被深深的恐惧和.…一丝明悟所取代。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反握紧了林晚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回家.…\"他低低地重复着,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两人互相搀扶着,如同两个从战场废墟中爬出来的幸存者,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林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了天才与疯子的墙壁,目光扫过地上那滩已经干涸发黑的、黑八球的残骸。
那颗象征捷径与掠夺的黑球,最终化为了一滩无意义的污秽。
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玻璃门,外面依旧是沉沉的夜,但城中村污浊的空气,此刻吸入肺腑,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清冽。天边最深的黑暗已经褪去,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
一个月后。
省重点高中的布告栏前,人头攒动。刚刚张贴出来的全市高三第一次模拟考红榜,鲜红的纸张映着一张张或兴奋或紧张的脸。
林晚站在人群外围,没有挤进去。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榜单最上方那个熟悉的名字--陈默。旁边标注的分数,耀眼得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和惊叹“陈默?他不是之前.…”
“听说请了一个月病假?回来直接起飞了?”
“这分数……逆天了啊!”
陈默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没有了往日的浮躁和那种被无形之物追逐的惶惑。他走到林晚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林晚抬头看他,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她自己的名字在榜单中游的位置,不算顶尖,但足够扎实。每一分,都是她在无数个台灯下,咬着笔杆,一点一滴啃下来的。
“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
陈默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很重。\"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但是……很踏实。像踩着地,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干净,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不祥之物。那场噩梦般的经历,如同被强行剥离的污垢,虽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印记,却也彻底洗去了那颗妄图吞噬他的毒种。他不再要那颗虚假的,沾满鲜血的“黑八球”来证明什么。他需要的,是像此刻脚下坚实的土地、是像身边这个陪他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女孩一样,真实而笃定的存在。
林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和他一起望向那片阳光下的操场。那里有汗水、有奔跑、有跌倒、有再爬起。没有捷径,没有不劳而获的力量,只有日复一日的跋涉,如同台球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