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毯子很厚,却无法驱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
右手,一直死死地、痉挛般地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手掌摊开。
掌心躺着那个银灰色的、冰冷的移动硬盘。它表面沾着干涸的暗红色血渍和黑色的海底淤泥,外壳边缘有几道细微的撞击凹痕但整体完好。在救护车顶灯惨白的光线下,它像一个来自深渊的冰冷造物,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沉重得如同整个世界的罪孽。
父母的鲜血,染红了它。
他们的生命,托举着它
三天后,市立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渗透在空气里,挥之不去。单间的病房窗户紧闭,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阳光和喧器,只留下室内一片压抑的寂静。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靠坐在床头。身体上的淤青和擦伤在结痂,肩膀脱臼的地方打着绷带,固定着。
真正的伤口,在心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那片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闭上眼睛,就是母亲喷溅的鲜血,父亲撞向毁灭的背影,还有冰冷海水中那两具永远沉眠的躯体。
护士敲门进来,声音刻意放得轻柔:“林晚,外面..….有位警官想见你。他说你身体允许的话...”
我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一个人。为首的是两位穿着笔挺警服的中年警官,神情严肃。他们身后,跟着几位穿着便装、气质迥异的人。有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学者模样的老者;有穿着深色西装、表情刻板、目光锐利的政府官员;还有几个扛着专业摄像机、拿着录音笔的记者,被警察挡在了稍远的位置。
病房瞬间变得拥挤起来,空气也更加凝重。
为首的警官出示了证件,声音沉稳:“林晚同学,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张明。这几位是省厅特派专员、海洋研究所的专家,以及……有关部门的同志。"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放在被子上的、缠着纱布的右手,那只手始终紧握着。“关于'蔚蓝方舟'海洋馆发生的特大安全事故,以及你在事故中提及的……地下研究所的情况,我们需要向你详细核实。这对查明真相,厘清责任,非常重要。”
我沉默着,没有看他们任何人,视线落在自己紧握的右手上。那里面,是比生命更沉重的东西。
“孩子,”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上前一步,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和学者的急切,“我是海洋生物声学研究所的李教授。你提到的次声波……这非常关键!如果真的有非法声波武器实验导致生物异常这将是海洋科学和安全领域前所未有的重大事件!我们必须拿到第一手资料!你..…..你父亲他….
老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显然认识父亲,“他是个正直优秀的工程师.….我们…”
“林晚同学,”那位深色西装的官员开口了,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感情,眼神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是安全委员会的陈涛。你掌握的信息和证据,可能涉及国家安全和重大科研机密。请务必谨慎处理,依法依规提交。任何未经授权的泄露,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他的话语滴水不漏,却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了过来。
记者们试图挤近,话筒和镜头努力地向前探着,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林晚同学,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实验室吗?"
“据说你父母是为了阻止爆炸才牺牲的,能详细说说吗?"
"你手里的硬盘,就是关键证据吗?"
病房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关切的、急切的、施压的、探寻的,他们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我坐在网的中心却感觉无比寒冷和孤独。
我缓缓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动作有些吃力。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手上,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摄像机的轻微运转声。
那只染血的、冰冷的银灰色硬盘,被我轻轻放在了洁白的被子上。血迹和淤泥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
“证据,"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病房的寂静,“都在这里。”
无数道目光,灼热地、贪婪地审视地,死死钉在了那个小小的硬盘上。它像一个潘多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