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沉重的铁门,踉跄着冲到了校外冰冷空旷的马路上。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我背靠着校外冰冷粗糙的水泥围墙,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汗水、泪水、还有不知是藤蔓留下的粘液还是自己伤口的血污,糊了满脸。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硫酸和焦糊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白色的雾气。冰冷的夜风吹在湿透的衣服上,带走仅存的热量,冻得我牙齿咯咯打颤。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带着无尽的惊悸,越过低矮的围墙,投向校园深处那片美人松林的方向。
浓烟依日在翻滚升腾,遮蔽了大半的月光。但在烟雾稀薄的地方,借着惨淡的光线,我看到了令心脏几乎再次停止跳动的景象。
那片本该在浓硫酸腐蚀下痛苦挣扎的松林,那些疯狂扭动的巨大树影..它们的动作,似乎正在慢慢变得...僵硬?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狂乱的挥舞逐渐变得迟滞、沉重。那些痛苦的咆哮和嘶吼声,也一点点低落下去,变成了一种更加沉闷、更加压抑的、如同巨大野兽陷入沉睡前的沉重喘息。月光下,被浓酸灼蚀过的树干上,那些焦黑翻卷的伤口边缘,正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渗出一种暗沉如血、粘稠如胶的液体,沿着焦黑的树皮缓缓流淌,滴落进下方同样被污染的土地。
没有死。它们并没有死。只是...被强行拖回了某种痛苦的“休眠”?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浸入骨髓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拖沓感的脚步声,从学校大门内侧的阴影里传来。
我猛地扭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守校人吴伯。
他佝偻着背,无声无息地从门卫室旁的阴影里踱了出来,停在敞开的大铁门内侧。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那张如同风干树皮般的侧脸。他的头微微歪着,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反射着两点微弱的、非人的幽光,越过铁门的缝隙死死地盯在我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从地狱边缘爬出来的石像。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低沉沙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混合着远处松林沉闷的痛苦喘息,清晰地飘过冰冷的空气,钻进我的耳朵里:
“跑吧...丫头….”
“祭品..”
“逃不掉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