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混乱了,有人抱头蹲下发出崩溃的哭嚎,有人不顾一切地向前疯跑,有人则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转。
“冷静!都冷静!”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穿透了混乱的尖叫。
林晚猛地扭头。是张老师!她的高中数学老师!那个永远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花白、说话慢条斯理的老先生!此刻,他正站在混乱的人群边缘,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悲痛,但他还是竭力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挥舞着枯瘦的手臂,试图吸引大家的注意。
“听我说!听规则!”张老师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它唱‘木头人’的时候不能动!必须在它唱完转过来之前冲过去!看它的动作!听它的声音!节奏!记住节奏!”
他的呼喊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短暂地压下了一些混乱的噪音。一些离得近、尚存一丝理智的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巨大的木偶。
“叮铃铃——木头人——!”
诡异的童谣铃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头部转动声!
跑动的人群再次瞬间冻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
这一次,冻结的范围更大。林晚也僵在原地,离她不远,张老师保持着挥舞手臂呼喊的姿势,凝固在那里。汗水顺着他灰白的鬓角滑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缓缓转动的巨大头颅,眼神里是纯粹的、巨大的恐惧,但深处,似乎又有一丝决然。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离张老师不远,能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木偶转动的速度慢得令人发疯,“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钝刀在神经上反复切割。
就在木偶那巨大的玻璃眼珠即将完全转回正面,锁定所有人的前一刻——
“跑!”张老师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冻结解除!人群再次爆发出逃命的狂奔!
然而,就在林晚随着人流向前猛冲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一个穿着破烂背心的壮汉,因为恐惧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不仅没有在“木头人”时停下,反而在木偶即将转回正面的最后关头,如同蛮牛般撞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瘦弱女人,疯狂地向前冲去!
“不要!”张老师惊骇欲绝的喊声响起。
嗤嗤嗤嗤——!
数道细微却致命的红光,如同骤然亮起的蛛网,精准地切割而过!
那壮汉的身体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利刃瞬间肢解,化作数块冒着热气的血肉碎块,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四散飞溅!其中一块模糊的血肉,甚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啪”地一声,狠狠砸在距离林晚不到半米的地面上,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小腿上。
“啊——!”林晚的胃部剧烈翻滚,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尖叫冲口而出,但那冰冷的恐惧和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别停!林晚!跑!向前跑!别看!”张老师嘶哑的吼声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急迫。
林晚猛地一激灵,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和恶心。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挪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继续向前冲去。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片血腥地狱,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终点线——一道横跨在游乐场尽头、闪烁着幽幽蓝光的能量屏障。
“叮铃铃——木头人——!”
死亡的童谣又一次响起!巨大的木偶开始转动它那可怖的头颅!
林晚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微倾,瞬间凝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汗水模糊了视线,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巨大的、正在缓缓转动的背影,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不让它们有丝毫的颤抖。
她能感觉到身边无数和她一样凝固的身影,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在死寂中弥漫。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木偶转动头颅的“嘎吱”声,如同生锈的锯子,反复锯割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就在那“嘎吱”声即将停止,巨大木偶的头颅即将完全转回正面的前一刻——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林晚侧后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