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场干扰?”陈涛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地方磁场这么乱?大家跟紧点,别掉队!”
队伍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脚下的路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路旁那些形态狰狞扭曲的怪树,枝桠虬结,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干枯鬼手。四周只剩下他们踩在湿滑落叶和腐殖层上的“沙沙”声,以及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陈涛,你……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许晴的声音有点发颤,紧紧挨着林晚。
“应该没错……吧?”陈涛的语气第一次不那么笃定,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棵被雷劈过、只剩下焦黑扭曲躯干的老树,“看,那棵雷劈木!我记得它,就在主干道边上,我们刚才还……”
他的话戛然而止。四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棵焦黑扭曲的雷劈木,此刻赫然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左后方……甚至,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路上,也诡异地立着一棵几乎一模一样的焦黑枯树!不止一棵!它们像被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散落在视野可及的几个方向,沉默地矗立在愈发浓重的阴影里。
冷汗瞬间浸湿了林晚的后背。一股冰冷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鬼……鬼打墙?”苏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抓紧了许晴的胳膊。
“别胡说!”陈涛厉声喝止,但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带着一种强撑的色厉内荏。他猛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捆荧光绿色的登山绳,“抓住绳子!一个抓一个!我就不信……”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浓雾涌起。
那不是普通的山雾。它像拥有生命和意志,从每一片树叶的缝隙里,从每一块潮湿的岩石底下,从脚下每一寸松软的腐殖土中,无声无息地、汹涌地弥漫开来。前一秒还能看清几米外的树干,下一秒,浓稠得如同实质的灰白色雾气便彻底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视线被压缩到极限,只能勉强看清自己伸出的手掌轮廓。
“陈涛?许晴?苏雅!”林晚的心跳骤然失序,惊惶地大喊。
“晚晚!我在这儿!”许晴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带着哭腔,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沉闷而失真。
“别乱动!抓紧绳子!”陈涛的声音在左后方响起,同样模糊不清,像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我看不见你们了!绳子……绳子好像……”苏雅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连同她话语中那根连接着所有人的登山绳,也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
“苏雅!”林晚的心猛地沉下去,她凭着记忆朝苏雅最后发声的方向扑去,脚下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狠狠一绊,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她摔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的虚无。浓雾粘稠得如同胶冻,包裹着她,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同伴的呼喊、踩踏落叶的声音,甚至连林间最后那点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了。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孤独。
只有她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浓得化不开的雾中回荡,显得异常响亮和诡异。
她挣扎着爬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不敢再大声呼喊,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喉咙。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地面上摸索,试图找到一个方向,任何方向。
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冰碴。
走了多久?几分钟?还是几小时?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就在林晚的神经绷紧到极限,绝望开始啃噬意志时,前方的雾气,忽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在翻滚的灰白色浓雾深处,缓缓显现出来。
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她猛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轮廓。
人影似乎在向她靠近,姿态很熟悉,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温柔。
一步,两步……
雾气被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拨开,如同舞台上拉开的帷幕。一张脸,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林晚面前。
林晚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腐叶地上,泥泞瞬间浸透了她的膝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