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表面斑驳的铜锈。咸涩海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掠过耳际,远处椰林沙沙作响的节奏忽然变得凌乱——这让他想起去年深秋在青州遇到的山魈群,那些畜生撕咬猎物前总会用前掌拨弄枯枝。
地壳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他猛地攥紧葫芦藤蔓状的花纹,青铜棱角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整座岛屿开始震颤,珊瑚礁从浅滩处纷纷折断,如同神只随手撒落的碎玉。尹珏踉跄着扶住测风仪铁架,黄铜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针在刻度盘上疯狂旋转,最终卡死在从未标注过的方位。
“不是潮汐......“他对着逐渐暗沉的天幕喃喃自语。西天残留的霞光正被某种不可名状的黑暗蚕食,仿佛有无数只纯黑的蝴蝶从地核深处振翅而出。当最后一缕金红褪入海平面以下时,整片天空突然化作泼墨山水卷轴,浓重的铅灰色云层里浮动着幽蓝电弧,恍若上古神灵受伤后流淌的胆汁。
温度骤降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悸。尹珏解下羊皮大氅裹住全身,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凝结出细密冰晶。他望着那些在极夜里泛着磷光的珊瑚虫群——它们此刻正沿着玄武岩壁缓慢爬行,组成某种类似甲骨文的诡异图案。当第三只海鸟的尸体坠落在脚边时,他终于摸到了腰间沉寂多年的三气来财葫芦。
葫芦表面鎏金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那些原本黯淡的饕餮纹路泛起血色流光,顺着藤蔓状凹槽游走到壶嘴处聚成漩涡。尹珏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漩涡中心,霎时听见虚空中有万千铜钱坠地的脆响。一株向日葵的虚影在他瞳孔深处徐徐绽放,金黄花盘里凝结着永不融化的星屑。
当第一片花瓣触碰到地面的刹那,整座岛屿响起琉璃碎裂般的清鸣。发光的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秆在地面烙下焦黑的印记,最终在尹珏面前凝成三丈高的巨型花盘。暖黄光晕驱散周遭黑暗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正在扭曲——那分明是头背生龙鳞的古老法相。
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像是有人用钝刃刮擦玄武岩,又像是千万枚贝类同时启合贝壳。尹珏将葫芦塞回鹿皮囊的刹那,般若剑已出鞘三寸。剑胚处镶嵌的九颗骷髅眼珠次第亮起,在绝对黑暗中划出九道猩红轨迹。影月刀紧随其后破空而出,刀身暗纹如同苏醒的蛊虫般游动,在月光消失的地方自生辉芒。
“第七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三日前登岛起,这已是第七次遭遇异变。每次危机降临前,葫芦表面的铜锈都会渗出冰凉的汗液,就像此刻浸透战甲的咸腥海水。
暗处传来金属震颤的嗡鸣。尹珏旋身挥袖,十八枚铜钱从袖口激射而出,在夜幕中炸开银白色的菊。爆炸声惊起暗处蛰伏的阴影,他终于看清逼近的身影:七道人影结成北斗阵型,为首者黑袍翻涌如云,面具上绘制的九头蛇图腾正在渗血。
“果然带着龙脉的气息。“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交出青铜匣,留你全尸观礼百年一遇的归墟潮生。“
尹珏的瞳孔骤然收缩。怀中青铜匣的震颤透过衣料传来,匣面饕餮纹正贪婪吮吸着向日葵散发的灵气。他想起临行前国师在青铜鼎前燃烧的七七四十九盏人灯,那些跳跃的火苗里分明映照着同样的九头蛇徽记。
般若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文,每个字符都裹挟着青灰色火焰。影月刀与之呼应,在空中划出玄奥弧线,刀气触及地面的瞬间,那些焦黑的岩缝里竟钻出森森白骨。
黑袍人结印的手势突然凝滞。他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本该被镇压的青铜匣正在共鸣,匣盖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尹珏趁机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发光的向日葵突然调转方向,花盘里积蓄的灵气化作万千金针。
当第一根金针贯穿黑袍人右肩时,青铜匣终于开启。尹珏看见匣中沉眠的并非尸骸,而是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星云。那些流转的银蓝色光带突然暴涨,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的七窍。影月刀贯穿他胸膛的刹那,尹珏听见了锁链尽头的呜咽——那是被困在青铜匣里三千年的归墟之灵。
海潮在此时轰然裂开。滔天巨浪中升起十二尊青铜巨人,他们空洞的眼眶里跃动着与青铜匣相同的星云。尹珏望着巨人手中断裂的镇海戟,终于明白为何登岛时总会听见若有若无的编钟声——这座岛本身就是封印岁月的祭坛。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极夜时,青铜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