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手持一柄拂尘,仙风道骨地从竹林小径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从容不迫,脸上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跳棋大战,对他而言,不过是浮光掠影,不值一提。
尹珏在看到文渊君的那一刻,脸上的悲愤和茫然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羞恼、不甘,以及一丝丝……心虚的复杂表情。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仿佛想要掩盖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文渊兄,”尹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你来了。”
“是啊,我来赴约了。”文渊君笑眯眯地说道,目光在尹珏和青璃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了庭院里那几颗孤零零的跳棋子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化为一片温和的笑意。“贤侄也在啊,正好,老夫刚才与令师手谈,自觉获益匪浅,正想找人探讨一二呢。”
青璃:“……”
探讨?探讨什么?探讨如何让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迷失方向,最终流落街头吗?
尹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对着文渊君拱了拱手:“文渊兄客气了。手谈之事,胜负乃常情,何必挂齿。”
“哦?尹兄此言差矣。”文渊君摇了摇拂尘,慢悠悠地说道,“老夫可是听说,尹兄方才可是‘大获全胜’啊!”
尹珏:“……”他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升高。
青璃:“……”他觉得师父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
“文渊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尹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警惕。
文渊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指了指尹珏,又指了指那几颗棋子,说道:“尹兄莫急,老夫可不是在嘲笑你。我是说,尹兄你这‘跳棋’下得,真是……别出心裁,意境深远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高山仰止般的赞叹:“你看你这布局,看似散乱,实则暗合天道!那些棋子,看似‘漂泊’,实则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逍遥游’!‘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这不正是庄子所言的大境界吗?”
尹珏:“……”
青璃:“……”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这文渊君,绝对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用这种高大上的理论,来粉饰这场……惨不忍睹的失败吧?
尹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仙元都要被这番歪理邪说给气紊乱了。他强作镇定,冷哼一声:“文渊兄说笑了。不过是些游戏之作,当不得真。”
“哎,尹兄此言差矣!”文渊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游戏之作,方能见真性情!你看你这棋局,虽然未能按部就班地抵达终点,但那份自由洒脱、不拘一格的气魄,岂是那些循规蹈矩、步步为营的所谓‘正统’棋局所能比拟的?”
他伸出手指,虚点着那几颗散落的棋子,口中振振有词:“你看这颗,是不是颇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迈?再看这颗,是不是暗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还有这颗……”
文渊君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尹珏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难看,逐渐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酱紫。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起茧子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文渊君这番话,简直比自己输掉棋局还要让他感到……羞辱!
这哪里是赞赏?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讽刺!是用一种看似高雅的方式来嘲讽他连棋子都控制不住的窘境!
青璃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他从未见过自家师父被噎成这个样子。那表情,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还是被拍扁了的那种。
就在尹珏即将爆发,准备祭出他那压箱底的、据说可以喷火的眼神杀人的时候,文渊君却忽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当然了,”他慢悠悠地说道,“老夫说尹兄这棋局别有‘意境’,也并非全然是安慰之词。毕竟,尹兄你这步‘险棋’,也确实让老夫颇费了一番手脚啊。”
尹珏一愣:“什么意思?”
文渊君捋了捋胡须,得意地说道:“你想啊,棋盘之上,皆是你的棋子,看似混乱,却也暗藏杀机。老夫若稍有不慎,被某颗‘迷途’的棋子一路‘跳跃’到了终点,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