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上刻下第一道年轮。
利布与里普特拉西尔走出赫特密米尔森林时,毒龙尼德霍格正拖着骸骨编织的斗篷,坠向深渊的褶皱里。
麦乐的指尖抚过奥丁王座扶手上的乌木纹路,北欧神族的气压几乎凝成实质。奥丁的眼镜片倒映着愚神乐苍白的脸,川字纹里蛰伏着雷霆,“洛基的债,早该由我亲手了结。“少女般的笑意掠过他唇角,神座下的如来赤足踏着曼陀罗,粉色的巨花盛放在虚空中,花瓣边缘流淌着液态的光。
咖啡馆的暖风裹着红茶的甜香,麦乐望着李小狼腕间跳动的脉搏,忽然想起某个雪夜。那时他握着雷神之锤,看着黑木在血泊中写下婚书,“两姓联姻,一堂缔约“——那些墨迹里,分明有尼伯龙根的诅咒在蜿蜒。
此刻小狼的孕肚微微隆起,像极了神话里被诸神祝福的圣杯,盛放着足以颠覆神权的生机。
“爱情有千百种解法。“小狼将体温烙在他手背,“就像路明非握着七宗罪,楚子航的君焰燃尽龙王,而你,麦乐,你是握着所有神族命门的愚神。“她忽然哽咽,“可你也是我的愚神啊,明知血之哀会灼穿心脏,仍要笑着说我愿意。“
麦乐摸到口袋里的青铜铃铛,那是奥丁赐予的“诸神黄昏“倒计时。他忽然想起九州缥缈录里,阿苏勒在战场上听见苏玛的铃音,听见草原深处传来的鹰唳。
此刻李小狼的呜咽,是否也是命运的齿轮在啮合?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缝合伤——那是与龙王诺顿对视时,被黄金瞳烧灼的印记。
楼下传来吉他声,某个流浪歌手哼着《龙族》的旋律。麦乐忽然起身,将整壶红茶泼向落地窗。
玻璃倒影里,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握锤的战士、被囚禁的龙王、还有正在产房里攥紧床单的准妈妈。这些身影在血与火中重叠,最终化作曼陀罗花上的一滴露水,折射出整个宇宙的悲伤与温柔。
“要听我讲个故事吗?“他揽过小狼颤抖的肩膀,“在遥远的北欧神话里,有个愚神乐,他守护着所有神明的命脉,却唯独忘了给自己留一粒后悔药。
直到某个清晨,他听见胎动如鼓点敲碎了永恒,才明白有些爱,注定要穿越三十三重天,才能抵达命定的结局。“
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水珠,将左藏的影子拉得细长。他倚着斑驳的朱漆廊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那本是某位前朝贵胄的殓玉,此刻却裹着半截未化的雪,冷得沁人骨髓。
“虚道三千,何惧寂灭?“他忽然轻笑,袖中涌出层层叠叠的雾霭。那些雾气翻涌间,竟化作江南水乡的烟雨图景:黛瓦白墙上洇开的雨痕,青石桥下浮沉的乌篷船,还有某个撑着油纸伞的背影,在水墨长卷中渐行渐远。
这便是他的本命神通,虚道化界。那些被他吞噬的天地元气,最终都化作这虚无缥缈的江南烟雨,氤氲着前朝旧事与未竟的因果。只是今日的雾气格外浓稠,仿佛要将整个现世都吞入某个不可言说的维度。
“魂道,起。“他垂眸轻叱。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滞,连廊角结网的蜘蛛都忘了织它的八卦。那些游离的魂魄如丝如缕,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掌心凝成一颗颗浑圆的丹珠。每颗丹珠里都蜷缩着一个人形轮廓,或哭或笑,或嗔或怨,宛如被春蚕吐出的丝线,缠绕着整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食道开阖的刹那,丹珠化作青烟袅袅。左藏的喉结上下滑动,竟将这混沌之气尽数吞入腹中。他忽然想起幼时在姑苏城外见过的糯米团子,外皮蒸得半透明,内馅甜得发腻,咬破的瞬间,整条巷子都飘着艾草的清香。可如今他吞咽的,却是比黄泉更苦的因果,比孟婆汤更涩的执念。
“人道?“他嗤笑出声。这具被四大灵根重塑的躯壳,早该抛却那些凡夫俗子的温情脉脉。可每当他凝视镜中自己的倒影,总会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瞥见某个穿杏色襦裙的少女——她踮脚折桃花时,发间步摇扫过他鼻尖的触感,至今还带着春日的潮气。
正是这份不该有的执念,成了他最大的破绽。虚无噬心的剧痛,往往在最柔软的瞬间发作。就像此刻,他望着手中玉珏映出的倒影,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透明化,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开始褪色。
“喀喀。“喉间传来细碎的裂响,左藏知道,这是存在感消散的前兆。他踉跄着扶住廊柱,将最后半颗丹珠捏得粉碎。那些本该消散的魂魄,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