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挖好了二十多个陷阱。男人们在坑底铺满削尖的木刺,上面盖着树枝和干草,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平整的草地。女人们则把储存的硫磺和松油搬到了望塔上,据说这些东西燃烧时的气味能吓退猛兽。
正午的寂静被一阵凄厉的嚎叫打破。南边的陷阱区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闷响。石天带着族人赶到时,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山魈正卡在陷阱里,它的前爪被木刺刺穿,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土,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还燃烧着凶狠的光。
“别靠近!” 石天拦住想要上前的年轻人,“这种野兽记仇,受伤后会更疯狂。”
山魈在陷阱里疯狂挣扎,粗壮的后腿不断蹬踹着坑壁,泥土簌簌落下。少年突然拉了拉石天的衣角,指着山魈脖颈处的伤口:“那里有布条!”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在浓密的鬃毛间发现了一小块蓝布,边缘还绣着歪歪扭扭的花纹。石天的心猛地一跳,这种布料他见过 —— 去年冬天来访的商队里,有个南方商人就披着同款的披风。
“这怪物可能不是从山林里来的。” 石天突然明白过来,“它或许是跟着商队的踪迹找到这里的。”
山魈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当夕阳再次染红城墙时,男人们用粗壮的木杆把它抬了上来。石天在处理尸体时,发现它的胃里除了生肉,还有半块没消化的麦饼 —— 那是阿木用新收的谷物做的,只有商队的人才吃过。
“看来要提前派人去迎接巴图了。” 石天把蓝布收进陶罐,“说不定商队也遇到了麻烦。”
少年自告奋勇要去送信。他说自己认识巴图留下的路标,那些刻在树干上的特殊符号,只有部落里的人能看懂。阿木连夜为他缝制了新的兽皮袄,还在里面塞了两袋烤好的谷粒。
“沿着河边走,看到三棵长在一起的白桦树就往右拐。” 石天把兽骨交到少年手里,“如果遇到巴图,就让他带些懂草药的人回来,我们的硫磺不多了。”
少年出发后的第三天,部落迎来了一场暴雨。倾盆大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谷田里的幼苗被冲倒了一半,新挖的陷阱也被泥水填满。更让人担心的是,了望塔上的硫磺被雨水浸湿,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连飞鸟都绕着部落盘旋。
雨停的那天清晨,去河边打水的女人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 下游的浅滩上漂着十几个木筏,上面盖着茅草,隐约能看到人影。石天带着族人赶到时,木筏上突然站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挥舞着手臂大喊:“我回来了!”
是巴图。他比离开时黑了不少,脸上多了道疤痕,但眼睛亮得像星星。木筏上除了他,还有十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陌生人,其中一个白发老人正拿着树枝在沙滩上写字,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石天从未见过。
“这是东方部落的智者,” 巴图指着老人说,“他们不仅会种棉花,还懂天文历法。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山魈群,多亏智者用草药毒死了它们。”
老人听到巴图的翻译,笑着朝石天拱手。他身后的年轻人开始从木筏上搬东西:装着棉籽的陶罐、刻着星图的木板、还有几块闪着金属光泽的石头。
“这是铁。” 巴图拿起一块石头递给石天,“用火烧过之后能做成比石斧更锋利的工具,他们说,学会用铁的部落才能走得更远。”
石天的手指抚过铁块冰凉的表面,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兽骨上刻下狩猎场景的那天。那时他以为,能把故事留下来就足够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远方的故事会自己找上门来。
当晚的篝火比往常更旺。阿木煮了新收的谷物粥,巴图和智者坐在火堆旁,用手势和简单的词语交流着。少年趴在木板上,借着火光认真地画着木筏靠岸的场景,他的身边,那枚刻满故事的兽骨正与新带来的星图木板依偎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