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出部族,也许大地就不会再惩罚我们了!”
石天怔怔地站在原地,那些愤怒的声音像冰雹一样砸在他身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大地震动时留下的灼痕。他忽然明白,族人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 —— 近半年来,地震、旱灾、地裂接连发生,而自己每次试图探寻原因,都会引发更剧烈的异动。
“让他说说。” 族长举起木杖,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石天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山脉中遭遇的地脉暴动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从地面突然裂开的深渊,到喷涌而出的灼热岩浆,再到那股险些将他吞噬的黑色雾气。他描述着大地的震颤如何撕裂森林,讲述着那些在地震中悲鸣的生灵,最后说到自己被后土所救的经历。
然而,当他提到后土之名时,人群中爆发出更强烈的骚动。
“亵渎神灵!” 有人愤怒地将一块石子砸在他脚边,“大地女神怎会眷顾你这种惹祸精!”
“他肯定是被邪祟附身了!”
石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在这个信奉山神的部族里,后土的存在本身就是禁忌。族人们世代相传,大地之下沉睡着愤怒的巨兽,任何试图窥探地底的行为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震颤从脚底传来。土窑顶上的茅草簌簌落下,远处的梯田方向传来轰然巨响。石天脸色骤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狂暴的能量正从地下深处翻涌而上,比上次在山脉中遇到的地脉暴动更加凶猛。
“快离开低洼处!” 他嘶吼着冲向最近的土窑,那里还住着几位行动不便的老人。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土窑的墙壁时,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大地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每一次震颤都清晰可辨。他仿佛能听到无数细微的裂痕在地下蔓延的声音,能感受到土壤中水分的流动轨迹。那些狂暴的能量在他意识中化作奔腾的洪流,却在靠近他身体的瞬间变得温顺起来。
“怎么回事?” 石天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还在剧烈摇晃的土窑突然稳定下来,周围飞溅的泥土也奇迹般地落回地面。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梯田,那里扬起的烟尘正在缓缓落下。
族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武器不自觉地垂下。族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喃喃自语:“大地的意志……”
石天忽然明白,后土赋予他的本源之力正在觉醒。这种与大地的深层连接并非简单的力量加持,而是一种全新的感知方式。他能清晰地察觉到,地下的异动并非无规律的狂暴,而是某种巨大存在的呼吸。
“不是地震。” 他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是大地在…… 苏醒。”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族人间激起层层涟漪。质疑的目光渐渐变成了困惑,恐惧中也掺杂了一丝好奇。族长向前迈出一步,木杖轻轻点在石天脚边的地面上:“你说的苏醒,是什么意思?”
石天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大地。那些曾经模糊的感应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土壤中的根系在他意识中化作金色的网络,岩层的褶皱如同大地的肌肉纹理。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他看到无数光点正在汇聚,形成一条横贯东西的光脉。
“大地之下有脉络在流动。” 他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像我们身体里的血液。最近的异动,是因为这条脉络被阻塞了。”
人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龟裂的土地上,仿佛一道道深刻的伤痕。
当晚,石天被安排在最边缘的空置土窑里。他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却毫无睡意。白天那种与大地相连的感觉依然残留在意识里,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地下三尺处蚯蚓拱动的轨迹,能分辨出不同植物根系吸收水分的细微差异。
“这就是后土所说的联系吗?” 他喃喃自语,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突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顺着地面传来。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异常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