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吴明彻低声喝道。
“大将军!”中护军吴俊立即挑帘入帐躬身施礼。
“传令各部,务必快速平定各地州郡,然后立即向寿阳城方向汇合,不得有误!”
“是!”
吴俊出帐,大将军吴明彻又看向陈叔陵,“北齐方面的援军动向,还得麻烦殿下多费心。”
“分内之事,大将军言重了。”陈叔陵微微颔首道。
“殿下,大将军,关于北齐方面,属下有事禀报。”韦谅再次出言道。
“讲。”吴明彻道。
“北齐阳平郡富户郑子饶,诈称皈依佛门,设立‘义斋会’施舍流民饭食,所用米面不多,供斋人数却甚广,其实只不过是郑子饶暗中提前备好烙饼藏在地下而已,然而不少无知百姓因此觉得此人有神力,由此在阳平当地聚拢了不少信众,据属下探子回报,郑子饶眼下已经公然扯旗造反,自号长乐王,聚众数千渡过黄河攻陷了乘氏县,并且扬言要攻打西兖州城,声势颇为不小,周围州县惶惶不可终日。郑子饶此举挑动了不少豪杰的心思,陈留当地豪强陈暄袭杀县令,聚众造反,与郑子饶遥相呼应,眼下黄河两岸人心思乱,有些州县官吏身边没有三五个好手护身都不敢出门,如果北齐朝廷放任不管的话,用不了多久这些州县就得脱离北齐掌控。属下有心支援一下此地造反的豪杰,又恐劳心费力之后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去何从,还请大将军,殿下定夺。”
吴明彻听韦谅说完,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淡淡地问陈叔陵道:“殿下怎么看?”
陈叔陵闻言淡笑答道:“依我看,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北齐连这么一帮子招摇撞骗的亡命徒都解决不了,那我北伐大军此刻都打到邺都城下了。”
“不错,不错。”吴明彻点头笑道:“老夫也作如是想。不过虽说这郑子饶,陈暄之徒难成气候,但至少也可以延误一下北齐援军的进度,于我而言有利无害。”
“大将军所言极是。”陈叔陵道:“如此一来倒也给我军争取了一些时间。”
“其实不只是争取时间而已。”韦谅笑道:“有些州县的义军先于我军之前杀死北齐驻守官员,然后再献城于我,着实省了我军不少力气。而且不光是这江淮之地,据报,连徐州都有义军响应我北伐大军。”
“徐州……”陈叔陵闻言突然凝眉道:“眼下北齐徐州刺史可是祖珽?”
“回殿下,正是祖珽。”韦谅道。
“祖珽?可是北齐人称‘盲相’的祖珽祖孝徵?”吴明彻闻言道。
“不错,正是此人。”陈叔陵答道:“祖珽为官桀骜不逊,为人亦正亦邪贪财好色,与高阿那肱,穆提婆等一众幸臣联手害死北齐三杰之一的名将斛律光,却又在主政之时大兴善政,选拔人才考核百官,甚至还想罢黜自己朝中的盟友幸臣穆提婆等人,以此肃清朝政稳定国家,终是因此得罪了一众幸臣,被排挤出了朝廷任徐州刺史。看眼下的情况,恐怕是穆提婆韩长鸾等人想借我军之手要了祖珽的命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吴明彻淡笑道:“不过恐怕北齐那帮幸臣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徐州地处淮北,对于我军而言难得而易失,本不在此次北伐目的之内。”
“小侄倒是真心希望祖珽能死在徐州义军的手里。”陈叔陵略有无奈地笑道:“此人万一真能斗倒齐帝高纬身边一众幸臣,重掌北齐朝政,那对我大陈绝对是祸非福,不过眼下国战才是头等大事,徐州那边还真是鞭长莫及。”
“殿下识大体,知轻重,真乃大陈之福啊。”吴明彻淡笑道。
“大将军过奖。”
八月十五,中秋。
徐州城外一处破庙内,向天歌与崔道长坐在四处漏风的主殿大佛前饮酒赏月。
破败不堪的主殿此时只剩下四面墙和几根横梁,月光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撒在只剩人形的佛像上,留下参差斑驳的影。
向天歌仰面朝天躺在蒲团上,看着被房梁切成了数个方格的星空,眼神清澈,若有所思。
崔道长坐在他旁边,时不时与向天歌碰一碰酒杯,相视一笑,无言。
这段二人朝夕相处的日子,让两人都倍感轻松惬意,或许有时候与亲密无间肝胆相照的朋友相处时的小心翼翼会让人感到疲惫,而这种略有距离感的友谊却能做到风轻云淡,如云伴山——云来山不拒,云去山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