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言谎,眼下我确实是漫无目的到处游方。”
“向施主难道也跟刚才所言一样,是随心而动,想去哪就去哪?”崔道长也好奇年轻人的身份,出口问道。
“正是如此,在下也未曾欺骗道长。”向天歌点头笑道。
“呵呵,说起来……”崔道长往锅里添了几片肉,“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呃……”向天歌闻言有点尴尬,“被吓跑了,准确的说是被在下给吓跑了。”
“此言何意?”崔道长并未太过惊讶,反而是有些平静地问道。
“在下前几日游荡至此,无意间告知此地乡亲父老,大齐与南陈交战,我齐国大军不日就会路过此地。”向天歌颇为无奈地说道。
“哦?”崔道长闻言一挑眉毛,“如此说来,此地百姓是为了躲避南陈大军跑到黄河以北了?”
“非也,非也……”年轻人无奈摇头道:“并非是躲避南陈大军……而是要躲避……齐国大军,他们也不是向北逃过黄河了,而是向南渡过淮河直接投奔南陈了……”
“投奔南陈?”崔道长闻言难掩惊讶之色,“此处距离南陈将近千里,而且两国交战兵荒马乱,百姓竟会抛家舍业整村去投奔南陈?”
“哎……”向天歌无奈苦笑道:“苛政猛于虎,夫子之言诚如是也……”说罢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崔道长想必不是我大齐人士,不知我大齐税制,黄河以北直至长城之间的大片平原,比如幽州,朔州,冀州,并州,司州,是我大齐根基之地,朝廷重视,官吏尚算得清廉,税制为十分之二,算上官员贪墨,小吏盘剥,外加火耗,普通百姓尚能保住一年收成的十分之六七。”
向天歌一边说着,一边食指沾茶水在桌子上简单画着。“黄河与淮河之间诸如南北青州,东西兖州,南北徐州各个州郡,距邺都较远,官吏与豪族相互勾结盘剥百姓,再加上百十年间南北战乱不止,这黄淮之间称得上一句百业不兴。天灾人祸之下,百姓仅能勉强糊口,能保住一年收成的三分之一已经是万幸。”
听着向天歌的解释,崔道长回忆着一路见闻,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对眼前向天歌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
“最后就是此时南北交战的战场——江淮之地。”
说道此处,向天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江淮之间跟黄淮各州郡相比,那可更是天高皇帝远,再加上本就是当年趁着南朝内乱夺下的领土,又处在两国边界,齐国朝廷上下压根儿就没拿此地百姓当自家人,赋税颇重,再加上官吏横征暴敛,一税多收,超收,乱收……此地百姓称得上是民不聊生,丰年之时仅能糊口,一旦年景不好收成不足,大小民变必定层出不穷。听闻此次南陈北伐,沿途不少州郡百姓群起响应,势头堪比当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反抗暴秦。”说到此处,向天歌似乎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崔道长右手扣在桌上,两指轻轻点了点,轻声道:“这么说来,此地百姓投奔南陈倒也说得通。”
“他们本来还真不是想投奔南陈的。”向天歌再次苦笑道:“是在下劝他们投奔的南陈。”
“哦?”崔道长闻言颇为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向天歌抿着嘴唇,缓缓道:“他们听说大齐军队即将路过此地之时,第一反应是直接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