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有点尴尬地仔细学着。
“你咋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啊?”司马廉一边编一边问道。
“啊?”王二狗没明白司马廉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之前不是最怕官兵了么?”司马廉道:“为啥这次非要学这编草鞋?非要走下来不掉队?”
“哦哦……”王二狗笑道:“我们领队那位官爷说了,这是一次选拔,要是能通过选拔留下来,以后就能吃皇粮了,我倒是天天说当个乞丐逍遥自在……可是能不当乞丐的话,当然更好了……”
“啥?”司马廉瞪大眼睛道:“你们那个领队的这么说的?”
“对啊。”王二狗愣了愣:“你们领队的官爷没说吗?选上了不光吃皇粮,还能学本事呢!”
“嘁——”司马廉撇了撇嘴道:“有条件的吧?不然官家凭啥对咱这么好?”
“嗨……”王二狗笑道:“条件肯定有,但是……就算是赴汤蹈火,上阵杀敌,也比当个要饭的在阴沟里烂了臭了没人知道强。”
“也是啊……”司马廉缓缓道:“谁生下来就想当乞丐呢?”
王二狗打好了一只草鞋,穿在脚上试了试,“嘿嘿,真舒服!”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把有点儿旧的木梳:“送……送你了!”王二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洗干净了,你直接用就行。”
“啊?”司马廉有点儿蒙,“这……这是干啥?”
“之前……说你死妈脸……”王二狗挠挠头红着脸说道:“谢谢你,不……不计前嫌!”
“还谢谢你教我打草鞋。”王二狗把木梳塞进司马廉手里,转身就走。
“呃……”司马廉一手草鞋一手木梳有点发愣:“不用给我东西啊……二狗哥!你拿回去吧。”
“不行啊!”王二狗回头笑道:“我王二狗不爱欠人情!况且我不想当要饭的了!不能白占人便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戚云捂着嘴在旁边笑:“你俩这互赠信物私定终身呢?”
“你给我滚!”司马廉一草鞋扔在戚云身上:“正好有木梳了,小爷不用再用手捋头发了~”说罢拿木梳故意刮了刮额前的头发。
“云子!”三岔口拎着一只草鞋给戚云看:“你看我这手艺咋样?”戚云拿起来看了看,“可以呀三岔口,这编得严丝合缝的,跟你讲的话本传奇似的!”
“嘿嘿嘿,谢谢啦!”三岔口忙不迭地蹬上草鞋:“我这身上啥也没有,明天给你说一段儿书吧!”
“好呀!”戚云笑道:“别拿女娲补天糊弄我啊,这段儿囡囡都快背下来了。”
“没问题,你就瞧好吧!哎?”三岔口道:“说起囡囡,她哪去了?”
“她……”戚云神色黯然:“她……我把她托付给好人家了,不用担心。”
“哎……”三岔口拍拍戚云肩膀:“这是好事儿啊,别太难过了哈,我……我去教我们队的编草鞋了啊,回见。”
“云子,我学会了!”伍牧拿着竹板儿过来:“我给你唱个我爹死前写的诗吧……”
“呃……”戚云嘴角抽搐,觉得似乎不怎么吉利,可是还没来得及制止伍牧已经唱了起来。
“身世浑如水上鸥,又携竹杖过南州。
饭囊傍晚盛残月,歌板临风唱晓秋。
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来食,黄犬何须吠不休。”
唱得一板一眼铿锵有力,颇有几分诗中落魄英雄的萧索。
“去去去……”打头风没好气儿地接过竹板:“能不能唱点子吉利的?云子哥,我给你唱云苏调!”
“一进高门细留神儿~”
“两边挂着聚宝盆儿~”
“三请贵人来赴宴~”
“四喜丸子在桌子中央~”
“五路的将军传来捷报~”
“陆只喜鹊儿落在了房梁~”
“……”
一大段云苏调唱下来落了个满堂彩,伍牧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侧身离开了。
戚云被众星捧月般地围着轮番听曲儿的时候,姚麒麟正在灯下饶有兴致地读着尙识途等人的汇总。
“葵字营出发八百三十二人,到青石埠六百零三人,掉队二百二十九人,其中体力不支者一百五十二人,长途跋涉脚被磨破,红肿跌打扭伤者七十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