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庆姑姑当晚便往侄子家赶,侄子没了一只手不说,被打得命也没了半条,新妇怀着孕被吓到晕厥,差点小产。
侄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庆姑姑气得落泪,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于情,四郎君是主人,他们这做奴仆的,都没有状告主人的道理,哪怕她是老夫人面前的老人儿,对上受宠的三房一家,怕是也讨不到好,于理,大盛有明律,禁止赌博,违者重罚,若是被家中大郎君知道了,怕是又要挨道罪。
庆姑姑自幼便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几十年了,不说劳心劳力,也是尽忠职守,三位主君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未曾想,会被这般对待……
庆姑姑替苏靥抹去面上泪,叹道:“哪里是什么丈人不听变通,而是有人……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权当是我的命吧。”
苏靥将热茶端到她手边,“断手难养,近日因着处理长芳斋之事,我和待春堂的医先生多有交集,不如,让先生帮忙再去看看,定会比普通医者治疗,好得快些。”
庆姑姑给她擦泪的手一缩,缓缓放下,婉拒道:“不必了,光是这些已经够麻烦六娘子了,怎么能——”
“庆姑姑。”
苏靥笑着打断她的话,“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姑姑侄子早日恢复,也免得新妇日日担忧,影响养胎不是?”
庆姑姑看着面前如水般善解人意的人儿,心头倏然有些打鼓,闹得一手心的汗,上下嘴唇发颤,“六娘子……”
她歪头,莞尔一笑,烛台下,杏眸一片漆暗,涣散的目光洒落,让人背脊泛凉。
“您侄子的伤势颇重,让待春堂的医先生去治疗,一来不会惊动祖母,二来也能让他得到妥善的照料,何乐而不为呢?”
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庆姑姑心一横,遂道:“如此,便多谢六娘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