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调了一万骑兵去北戎边境?”
他竟连这个都知道!
沈澄葭长睫颤了颤,掩去眼底的惊色,反而顺着他的话头笑了笑,语气里满是钦敬:“陛下英明,连边疆的动静都了如指掌。
有肃亲王和家父联手,北戎定不敢再轻易来犯,北疆也能安稳些了。”
萧衍把舆图残片放回枕边,指尖收回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像裹了层诱哄的糖:“你既这么关心边疆,若是肯入宫,朕便封你为昭仪。
后宫虽有‘不得干政’的规矩,但朕的昭仪,破例参与议军也无妨。”
“昭仪”
两个字像冰锥扎进心里,沈澄葭猛地想起前世,东宫那四方天里,没完没了的算计,连哭都不敢放声的孤寂,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连带着指尖都凉了。
她攥紧锦被,指节泛了白,把翻涌的情绪压得死死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定:“陛下厚爱,臣女实在惶恐。
只是经了护国寺那一场,夜里总做噩梦,身心都乏透了,实在担不起昭仪的位分,也不敢再攀附天家恩宠。”
萧衍凝视了她片刻,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墨,没再劝,只淡淡道:“无妨,你且好好养身子,慢慢思量。
朕……等你回心转意。”
圣驾刚走半个时辰,沈静松就急匆匆进了房。
他盔甲还没卸,肩上沾着草屑,眉宇间满是凝重:“葭儿,清理护国寺后山时,除了你留的‘山’字标记,还现些奇怪的刻痕,不像普通杀手的记号,倒像某种暗记。”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你当时在山里,有没有见过其他可疑的人?”
沈澄葭心头一跳,那个在生死关头帮她引开追兵的身影突然浮出来。
她忙道:“哥哥,快把那标记画给我看!”
沈静松从怀里摸出张纸,用炭笔快画了个符号,一道竖线旁缀着三枚小圆点,像朵缩着的寒梅。
沈澄葭的呼吸瞬间停了,指尖抚过袖中那支银簪,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
她认得这个!
前世萧衍被逼禅位,影卫暗中救主时,她在混乱中见过一次!
那时她不懂,还傻愣愣告诉了萧济,间接害了他最后被囚……
原来山里帮她的,是萧衍的影卫!
那个装成游医的李太医弟子、那枚钉死杀手的飞镖,所有想不通的地方,突然都有了答案。
一股暖意刚冒头,又被更深的寒流压下去。
他明明早派了人,若是提前说一声,那十几名护卫何至于枉死?
难道那些人的命,只是让“诱饵”
戏码更逼真的代价?还是说,这从头到尾都是试探,既想让她感恩入宫,又想借着护卫生死,探探沈家的实力?若是当时她带的护卫多些,会不会又引来“豢养私兵”
的猜忌?
思及此,沈澄葭心里那点悸动彻底凉了。
帝王的心术,比北疆的寒冬还深,恩威并施的背后,全是清清楚楚的算计。
她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只剩沉静的坚决。
这一世,就算拼尽全力,她也绝不再踏入那座吃人的宫墙。
……
萧衍坐进回宫的马车,李德全递上热茶,他却没接,只放在小几上。
目光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镇国将军府匾额,指尖敲着车壁,节奏忽快忽慢,透着股压不住的烦躁。
“沈澄葭方才的反应,你都看着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李德全躬身应道:“回陛下,沈小姐瞧着对恩宠很惶恐,问到军权也避而不答,不像是有野心的样子。”
“不像是?”
萧衍冷笑一声,指尖敲车壁的力道重了些,“她连和肃亲王结盟都敢瞒着朕,怎会没野心?只不过她的野心,不在后宫位分,不在朝堂爵位,而在能自己攥着命,自己说了算。”
他想起沈澄葭应对舆图试探时的镇定,想起她拒宫时的坚决,心口莫名窜起股烦躁。
原以为用恩宠当饵、权力做钩,总能把她钓进宫里,却没料到,这女人比他想的更清醒,也更难驯服。
“传旨给影卫统领,”
萧衍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帝王的威严,“盯紧镇国将军府,尤其是沈澄葭和秦沧的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