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厢房内,气氛压抑。
孙雨薇伏在床榻上,肩膀不住地抽动,呜咽声断断续续,将白日里在东院所受的屈辱尽数倾泻在泪水中。
那难堪的场景在她脑中反复上演,沈澄葭清冷的目光、不容置疑的拒绝,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孙秉坤沉着脸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听着孙女的哭诉,非但没有出言宽慰,眉头反而越皱越紧,脸上的皱纹也因怒气而显得更深。
待孙雨薇抽抽噎噎地说完,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哐当作响:“没用的东西!
哭哭啼啼顶什么用!
连沈澄葭那么个深闺里的小丫头都拿捏不住,半分情面也讨不来,还敢痴心妄想,去攀扯人家二房的嫡子?!
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孙雨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骇得止住了哭声,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茫然又委屈地看着祖父。
孙秉坤喘了几口粗气,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了转,强压下火气,开始盘算起来。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市侩的精明:“光掉眼泪,能掉出锦绣前程来吗?学学你二姑!
她当初是怎么进的通州刺史府?不就是靠着一张巧嘴,一双勤快腿,日日去给刺史老夫人请安问好,端茶递水,捏肩捶背,比那老夫人亲生的孙女伺候得还周到体贴?这才入了贵人的眼,抬进去享了福!”
他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切:“从明儿起,你给我把通州那套本事捡起来!
每日雷打不动,去给安嘉郡主请安!
嘴巴要甜得像抹了蜜,手脚要勤快得眼里有活!
只要把那位郡主娘娘哄得舒坦了,她一高兴,点了头,那沈静松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顶着个‘孝’字的大帽子,他还敢违逆他亲娘不成?”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瞥见一直瑟缩在角落阴影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小女儿孙新荷,昨日沈山那带着几分打量意味的眼神瞬间浮上心头。
他立刻调转矛头,语气不容置疑:“还有你!
别整天耷拉着脑袋,跟个见不得光的似的!
多跟着你大嫂去沈老夫人跟前尽尽孝心,学学你侄女,活络点儿!
还有……”
他刻意顿了顿,脸上堆起一种令人不适的算计笑容,“沈山大人每日在衙门操劳,你作为亲戚,也该多关心照拂。
从明日起,你早晚亲手炖了滋补的汤水羹食,给你表姐夫送去书房。”
孙新荷像是被火钳烫到一般,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霎时褪尽,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抗拒,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爹!
这……这如何使得?那是……那是表姐的夫君啊!”
“什么表姐!”
孙秉坤厉声打断,脸上没有半分温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益考量,“柳氏早已是宥阳的一个弃妇!
如今西院正房空悬,沈山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正是你的机会!
你大哥昨晚陪他饮酒,听得明白,沈山是白丞相跟前得用的人!
攀上他,就是攀上了通天梯!
你若能嫁进去做继室,是你几辈子修来的造化,你大哥在京城的前程也就稳当了!”
孙新荷看着父亲那张被贪欲扭曲的脸,又瞥见一旁大嫂李氏事不关己、甚至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冷漠神情,一颗心如同浸入了冰窖,一点点下沉,直至彻底寒透。
她素来怯懦,逆来顺受惯了,深知反抗只是徒劳。
最终,她只能绝望地垂下眼帘,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道:“……女儿……知道了。”
她只能在心底存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或许……沈山根本看不上自己这般沉闷无趣的性子。
只要送去汤羹时,他流露出丝毫的不耐与厌恶,父亲或许就会知难而退。
到时,顶多挨一顿臭骂,被斥为无用,这场荒唐的算计也就能随风散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孙承宗的妻子李氏便带着精心打扮过的孙雨薇,兴冲冲地赶往东院,意图拜见安嘉郡主。
她们却忘了高门大户的规矩,需提前一日递送拜帖。
到了东院门口,才被守门的婆子不卑不亢地拦下,告知郡主娘娘一早便带着公子和小姐出门,前往司农文修远大人府上,参加其嫡次子文景暄的及冠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