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不知过了多久,秋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风尘气,显然是回府后便即刻赶来。
沈澄葭转过身,面上已无半分迷茫犹豫,只剩下沉静的决断:“进来。
大理寺那边可有动静?白党还在盯着周府吗?”
秋菱快步进屋,反手轻轻掩上门,压低声音回道:“回小姐,严大人已连夜审沈山,但他只喊冤,不肯松口。
周府后门仍有几个面生汉子徘徊,看那样子,是想等咱们放松警惕,再找机会做手脚,显然还没死心要掩盖漕粮的事。”
“意料之中。”
沈澄葭眼神微冷,“你加派人手盯紧周府,不必理会那些人,只要他们不碰周夫人,就先任由他们盯着。
白党越执着于周府,越说明漕粮案的水有多深。
咱们的重心,不在这儿。”
她顿了顿,扬声道:“春桃,你进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春桃立刻推门而入:“小姐,您叫我?”
“取笔墨来。”
沈澄葭走到案前,提笔在纸上快写下几行字,折叠好交给秋菱,“立刻将这个交给苏长史。
让他接下来就做两件事:一是去寻当年那几位因‘志趣不合’而离开户部的老先生,尤其是那位精通算学、尤爱收藏‘旧册’的柳公。
务必以礼相待,许以周全,我们愿为他们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畅所欲言之所,只盼能请教些过去的‘老规矩’,免得我们这些后来人行事不懂分寸,触了忌讳。”
“二是,”
沈澄葭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御史台中有几位大人,学问精深,尤擅考据审订,却苦于无处施展。
让他借‘请教漕务旧例’之名,先去探探口风。
特别是李、陈二位御史,若他们对此等‘考据’之事有兴趣,或许日后可为陛下分忧,共同厘清一些积年的旧账。”
“奴婢明白了。”
秋菱将信件仔细收好,复述道:“寻访故人,重续旧谊;以文会友,投石问路。
请小姐放心,此话必一字不差地带到苏长史耳中。”
秋菱利落地行了一礼,转身悄然退出了书房。
待秋菱退下,沈澄葭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雕花木盒,打开后,一枚小巧玲珑、温润生光的青玉飞燕符静静躺在其中。
玉符雕工极精,燕翅轻薄如刃,燕微昂,作势欲飞。
这是她及笄那年,外祖父安阳侯为支持她打理商事所赠,凭此符可调动沈家运河沿线的所有商队资源。
她将玉符取出,递给春桃,语气郑重:“你亲自去一趟赵府,务必将此符交到赵大人亲随手中。
告诉他,此符可调动我名下商队在运河沿线的一切船只与熟谙水性的民夫,疏浚航道若遇阻碍,凭此符无需官府批复,可直接调用物资。
就说‘漕运疏通乃利国利民之急务,但凭赵大人驱策’,无需回复。”
春桃接过玉符,重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能办妥。”
室内重归寂静。
沈澄葭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零星亮起的祭灶灯火,目光沉静。
窗外的雪又簌簌落下,寒气侵窗,却让她思绪愈清明。
白党想靠命案模糊焦点,她偏要以实务破局;他们盯着朝堂的明争,她便铺好运河的暗路。
只要赵衡能打通航道,粮船进京之日,便是白党阴谋败露之时。
她重新坐回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舆图上的运河航线,眼底满是坚定。
真正的较量,从来不是朝堂上的唇枪舌剑,而是让百姓能吃上饭的实务。
这条漕运之路,她必须帮赵衡走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