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逄了。”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履癸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捏着妹喜手腕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随手抓起案上的鎏金酒爵,狠狠砸在地上,酒爵撞在玉阶上,碎成几片,琥珀色的酒液溅在赵梁的靴上。
“商国胆敢违旨?”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关龙逄是朕的罪臣,轮得到他来吊唁?”
他转头盯着赵梁,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传朕的旨意,派熊、罴二将带三千甲士去商国,把那子履给朕绑来!
告诉他,若敢反抗,就踏平他的商国都城!”
商侯子履被押进夏都那天,正是腊月最冷的日子。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百姓们自跪在道旁,老妇把藏在怀里的熟鸡蛋往商侯手里塞,鸡蛋还是温的,带着她手心的暖意;穿破棉袄的少年举着木棍要砸囚车,却被熊、罴二将用刀背狠狠砸在头上,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却还在嘶吼:“商侯是好人!
放了他!”
囚车里的商侯穿着件洗得白的布袍,须皆白,却依旧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扫过跪在道旁的百姓,时不时对着他们微微颔。
履癸带着妹喜坐在城楼的暖阁里,隔着窗纱看热闹,炭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映得他脸上红通通的。
妹喜侧身趴在履癸膝头,半边身子压着他的腿,金缕衣的下摆顺着膝头垂落,扫过铺着白狐裘的地面,带起一阵细碎的香风。
她赤着的脚腕搭在另一边膝盖上,腕间金铃随着呼吸轻轻晃悠,叮当作响的脆声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手里的金剪子被她转得飞快,剪尖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条吐信的小蛇,时不时划过桀王垂在膝头的衣袍,惊得丝线微微颤。
玩够了,她才慢悠悠停下手,用剪尖轻轻挑起履癸垂在胸前的一缕黑,那丝被龙涎香浸得亮,带着点温热的软。
“咔嚓”
一声轻响,剪尖利落地绞过,那缕头便飘落在她手心里。
她摊开掌心,对着光看,丝在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像段上好的墨线。
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震得间的东珠耳坠轻轻碰撞,她举起那缕头晃了晃,又用剪尖遥遥指向楼下囚车里的商侯。
“王上瞧,”
她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
“这商侯的白头真多,乱糟糟的像堆雪,比您的还密呢。”
剪尖在阳光下划了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商侯的头顶方向。
“倒像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的,天生一副苦相,哪配当什么诸侯?”
说话时,她忽然把那缕黑凑到鼻尖嗅了嗅。
“还是王上的头好,又黑又亮,”
她仰头看着桀王,瞳仁里映着剪尖的寒光,偏嘴角却弯得娇媚。
“等臣妾给您梳个新髻,用金线缠上,保管比那商侯的白头好看百倍。”
说罢,她把那缕头缠在剪柄上,又慢悠悠转起了金剪子,冷光在她凝脂般的手心里跳跃,与她腕间金铃的暖光一冷一热,倒比囚车里的景象更让人移不开眼。
履癸捏着她的下巴,灌了口滚烫的米酒,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在她的金缕衣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等会儿把他丢进酒池里,”
他舔了舔唇角的酒渍,声音里带着狠戾。
“让池子里的锦鲤啃他的骨头,看他还能不能摆出那副忠臣的样子。”
他忽然拍了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了,你不是总念叨着没人会唱《采桑曲》吗?”
他指了指商侯的囚车,“把他带来的那些妃子都抓来,让她们给你唱《采桑曲》,谁要是唱跑了调,就剥了她的皮,做成鼓面!”
妹喜咯咯地笑起来,把那缕头缠在金剪子上,转着圈玩:“王上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剥了皮多吓人呀。”
她凑近履癸耳边,声音软得像。
“臣妾听说,商侯有个女儿,长得比瑶池里的莲花还美,不如让她来给王上跳舞?”
履癸的笑声震得暖阁里的铜铃叮当作响,他搂紧了妹喜,目光又投向窗外。
雪下得更大了,道旁百姓的哭声被风雪吞没得只剩下呜咽,囚车里的商侯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株在寒风中不屈的青松。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