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爰在弱龄,早有令闻,南平吴会,北却匈奴,昆弟之中,独着声绩。
于是矫情饰貌,肆厥奸回,故得献后钟心,文皇革虑,天方肇乱,遂登储两,践峻极之崇基,承丕显之休命。
地广三代,威振八纮,单于顿颡,越裳重译。
赤仄之泉,流溢于都内,红腐之粟,委积于塞下。
负其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狭殷周之制度,尚秦汉之规摹。
恃才矜己,傲狠明德,内怀险躁,外示凝简,盛冠服以饰其奸,除谏官以掩其过。
淫荒无度,法令滋章,教绝四维,刑参五虐,锄诛骨肉,屠剿忠良,受赏者莫见其功,为戮者不知其罪。
骄怒之兵屡动,土木之功不息。
频出朔方,三驾辽左,旌旗万里,征税百端,猾吏侵渔,人不堪命。
乃急令暴条以扰之,严刑峻法以临之,甲兵威武以董之,自是海内骚然,无聊生矣。
俄而玄感肇黎阳之乱,匈奴有雁门之围,天子方弃中土,远之扬越。
奸宄乘衅,强弱相陵,关梁闭而不通,皇舆往而不反。
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流离道路,转死沟壑,十八九焉。
于是相聚萑蒲,胃毛而起,大则跨州连郡,称帝称王,小则千百为群,攻城剽邑,流血成川泽,死人如乱麻,炊者不及析骸,食者不遑易子。
茫茫九土,并为麋鹿之场,忄弃忄弃黔黎,俱充蛇豕之饵。
四方万里,简书相续,犹谓鼠窃狗盗,不足为虞,上下相蒙,莫肯念乱,振蜉蝣之羽,穷长夜之乐。
土崩鱼烂,贯盈恶稔,普天之下,莫匪仇雠,左右之人,皆为敌国。
终然不悟,同彼望夷,遂以万乘之尊,死于一夫之手。
亿兆靡感恩之士,九牧无勤王之师。
子弟同就诛夷,骸骨弃而莫掩,社稷颠陨,本枝殄绝,自肇有书契以迄于兹,宇宙崩离,生灵涂炭,丧身灭国,未有若斯之甚也。
《书》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传》曰:‘吉凶由人,祆不妄作。
’又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
’观隋室之存亡,斯言信而有征矣!
——魏徵《隋书》
隋文帝杨坚灭陈一统天下后,曾一度创下“开皇之治”
的盛世。
他倡俭约、减赋役,使得隋初内安外攘,民富国强。
可这位开国君主并非完人,晚年因仁寿宫的奢华渐生奢靡之心,更因一桩储位之争,为大隋埋下了覆灭的隐患。
这场风波的核心,是文帝的两个儿子——太子杨勇与晋王杨广。
杨勇作为长子,从小便被立为储君。
他生性坦率,不尚矫饰,经常参与决策军国大事,意见多被文帝采纳。
但他颇好奢华,连战袍铠甲也要饰以金银花纹,文帝素来崇尚节俭,曾当着百官的面斥责:“太子当以国事为重,怎能沉迷器物奢华?”
杨勇当时垂应诺,可转身便将父亲的话抛到脑后,依旧我行我素。
更让文帝不满的是,节日之时,百官自往东宫拜贺,杨勇竟命乐工奏起盛大礼乐,摆下宴席款待群臣,这在文帝看来,是“逾矩争威”
的信号。
很快一道诏书就传遍朝堂:“东宫非社稷之尊,今后百官不得擅往拜贺。”
自此,文帝对杨勇的恩宠,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
若说文帝的不满是“隐患”
,那独孤皇后的怨恨,便是压垮杨勇的“巨石”
。
这位皇后最恨“宠妾忘妻”
,宫中诸王若敢纳妾生子,轻则被她当面斥责,重则被文帝罢官夺爵。
偏偏杨勇撞在了“枪口”
上。
东宫之中,杨勇的姬妾多达十余人,其中昭训云氏因容貌绝美,最得他欢心。
云氏为他生下三子,高、王二良娣及成姬也各有子嗣,算下来,杨勇已有十个儿子。
可他的嫡妃元氏,却常年独守空房,始终未能生育。
独孤皇后看在眼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只是碍于杨勇的太子身份,未曾作。
没多久元氏突急病,短短两日便撒手人寰。
独孤皇后当即认定是云氏下毒谋害嫡妃,冲到东宫与杨勇对质。
可杨勇不仅不辩解,反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