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也笑眯眯地说:“殿下特意让御厨来做了先生爱吃的菜,有青豆烩豆腐、腊肉炒笋,还有稻香鱼。这可都是先生以前最爱的。”
床上的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但那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却暴露了他其实很清醒。老人呼吸短促,身上萦绕着苦药的气味,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上官明德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少阳先生拒食,也不愿就医,是想让本宫愧疚一辈子吗?”
少阳润这才睁开眼睛,虚弱地说:“殿下言重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风吹过的枯叶。
上官明德眼前一亮,赶忙让内侍将膳食送来。“先生尝尝看,这厨子的手艺不错。”他亲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送到少阳润嘴边。
少阳润苦笑着瞥了一眼那些已经凉了的饭菜,实在提不起胃口。但太子都亲自来劝了,他也不好太过分。
在内侍的搀扶下,少阳润勉强坐起身来。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额头冒出冷汗。他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那双曾经充满睿智的眼睛,如今已失去了光彩,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灰。
上官明德示意内侍给少阳润喂饭,自己则站起身来,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些乡下的旧物件,勾起了他幼时的回忆。
那时候,一家人挤在小土屋里躲避追兵。屋顶漏雨,墙角生霉,但那却是他最温暖的记忆。父亲身边只有母亲一人,长姐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女。
而母亲总是对他说,男孩别想太多,只要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习武坚持不下去没关系,读书觉得累也无妨。她会轻轻抚摸他的头,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反观长姐,样样都要做到最好,稍有不如意就要挨骂受罚。她总是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似的。
对他,母亲永远都是温柔的笑脸。只要他努力一点点,就能得到最多的夸奖。那时候的他,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长姐常说他受尽爹娘的宠爱。她的眼神里带着嫉妒,却又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但在那次被追杀的时候,是长姐带人杀回来救了他。她浑身是血,却还是把他紧紧护在怀里。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被宠坏了。
“殿下?”内侍的声音将上官明德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转过身,看到少阳润已经吃了几口饭,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先生,您看这些家具......”上官明德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那些特制的家具上。
少阳润放下碗筷,苦笑道:“殿下不必为难。这些东西,都是老朽自己要求的。”
上官明德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庭院。月光洒在庭院中,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先生,您真的不愿意去太医院看看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那里的医术更好,环境也更舒适。”
少阳润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老朽在这里住得很好。殿下不必为老朽操心。”
上官明德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少阳润疲惫的神色,终究没有再开口。他知道,这位老师的倔强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夜色渐深,院子里亮起了灯笼。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悠长而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