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了些,“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兴许也敢像你们这样说走就走。”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说说罢了。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根系早已深深扎进了这片土地。
“我们那会儿世道乱,能在这山里头平安活到现在就不错了。”他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柳芸将宗祠钥匙交给新村长韩超,笑着对韩大禄说:“现在天下太平,您要是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
“算了吧。”韩大禄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万一在外头遇到山匪野兽,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生在这山里的人,最怕的就是死在外头。那可是连祖坟都进不去的大事。这话他没说出口,但心里清楚得很。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岔路口。
韩大禄站在原地,目送柳芸远去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北坡的方向。暮色四合,村舍的轮廓渐渐模糊,只有几点灯火在暗处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熟悉的土腥气。这味道陪伴了他大半辈子,早已渗入骨髓。终究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也舍不得迈出那一步。
柳芸推开院门,屋里一片狼藉。大郎兄妹四个和殷欢正在收拾行李,为即将开始的远行做准备。
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裹,有装着衣物的布包,有装着干粮的竹篓,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一辆马车,两匹马,能带的东西并不多,每个人都在努力取舍。
“这个要带吗?”二郎举起一个陶罐,里面是去年腌的咸菜。
“带上吧,路上可以就着干粮吃。”大郎一边整理药材一边说。
殷欢在一旁帮忙收拾医具,动作利落而细致。每一样工具都被她仔细包裹,生怕路上磕碰坏了。
“韩宇还没回来?”柳芸环顾四周,没见到韩宇的身影。屋里的灯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曳不定。
“今晚阿爹不回府。”四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答道。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殷欢补充:“剩余的手续得留到明日处理,师公应该是想一起办了。”
这趟进京,除了随身物品,最重要的是两样文书。一是韩宇的选士考证明,其二是全家的通行令牌。没有这两样东西,他们连芸香府都出不去。
柳芸点点头,回到房间研究从曲明澜那里要来的地图。油灯的光芒在纸面上跳动,勾勒出一条蜿蜒的路线。
她仔细规划着进京路线,心里盘算着该在哪些地方停留。从芸香府到京城,要走将近两个月。沿途有不少险要之处,稍有不慎就会遇到危险。
夜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衬托出夜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