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如针的灵能波动,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又出现了三次。
每一次都更加清晰,指向性更加明确。
它不再仅仅是西北方向的模糊指引,而是细化到了喀布尔旧城某个特定的区域——靠近“泣墙”
遗址边缘,一片在战火和后续混乱中被彻底遗弃的、迷宫般的巷区。
艾米尔不动声色。
他依旧按部就班地接受检查、阅读书籍、在天井放风。
但他体内的那丝银色细流,却在每一次信号传来时,变得更加活跃,仿佛与那外来的波动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开始尝试着,在信号传来的瞬间,极其隐蔽地,将一丝微不可查的、混合着自身困惑与试探意味的意念,附着在银色细流上,向着信号来源的方向,轻轻“弹”
回去。
他没有传递任何具体信息,更像是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人,轻轻吹了口气。
第一次,没有回应。
只有那规律的、带着催促意味的尖锐信号依旧在固定时间响起。
第二次,在他“吹出”
那口气息后,外来的信号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对方也愣了一下。
第三次,当艾米尔再次进行试探时,他“听”
到了回应。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之前那种狂乱的意念,而是一段极其短暂、破碎的“影像”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扭曲的“期盼”
。
影像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更加清晰的位置信息,以及一股强烈的、要求“面对面”
的意志。
风险在急剧升高。
这不再是隔空的试探,而是明确的邀约,或者说,命令。
艾米尔知道,他站在了一个关键的岔路口。
回应,意味着主动踏入“神谕”
的领域,后果难料。
不回应,对方可能会失去耐心,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或者就此放弃,而他将失去一个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继续被困在火种的囚笼里,直到被纳吉布榨干所有价值,或者被地底那存在再次找上门。
他需要评估,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神谕”
的真正意图和实力。
放风时间,他坐在天井的石凳上,阳光透过合金网格,在他脚边投下破碎的光斑。
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将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分析着那道外来信号的每一个细节。
信号的灵能结构非常奇特,充满了某种原始的、不加修饰的暴力感,与火种那种秩序井然的冰冷灵能截然不同,也与他体内那融合了大地气息的银色细流迥异。
但它确实能穿透火种的静默场域,虽然微弱,却稳定。
这意味着,“神谕”
中至少存在一个对灵能运用理解极为深刻、或者拥有特殊异变能力的个体。
他们对于“钥匙”
的渴望,乎想象。
就在他全神贯注分析时,一阵规律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走近。
是莎拉中尉。
她今天没有穿全套作战服,只穿着基础的作战裤和灰色短袖,露出线条流畅却布满细小疤痕的手臂。
她手里拿着一个水壶,走到艾米尔旁边的石凳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拧开壶盖,喝了一口水。
艾米尔能“感觉”
到她身上散出的、比平时更加明显的疲惫感,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烦躁。
她的灵能波动也比往常略显紊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消耗巨大的任务。
“书看得怎么样?”
莎拉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在看……地质那本。”
艾米尔低声回答,没有睁眼。
“兴都库什……很古老的山脉。”
莎拉望着被网格切割的天空,语气有些飘忽,“据说下面埋藏着比人类历史更久远的秘密。”
她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人认为,罗鸣带来的‘觉醒’,不仅仅是针对人类,也可能……惊醒了某些沉睡的东西。”
艾米尔心中一动,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莎拉是在暗示地底的存在?还是另有所指?
“上校认为,所有的异常,最终都可以被解析、控制、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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