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时光并未因凌浩的醒悟而加,反而更加细腻地流淌,将那些塑造他性格的关键日常,一帧帧展现在他面前。
夏夜,孤儿院后的草丛里蟋蟀声此起彼伏。
王胖子带着几个跟班,抢走了凌浩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只个头最大、叫声最响的“黑头大将军”
,还当着他的面,把蟋蟀踩得稀烂,肆意嘲笑着他的无能。
凌浩看着地上那摊模糊的小尸体,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没有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走开。
那天晚上,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宿舍,在草丛里蹲到半夜,忍受着蚊虫叮咬,终于又抓到一只同样神骏的“红牙青”
。
他没有自己留着,而是悄悄放进了王胖子视若珍宝、装着他那只“常胜将军”
的陶瓷罐里。
第二天,王胖子得意洋洋地拿出罐子炫耀时,现他的“常胜将军”
已经被新来的“红牙青”
咬断了一条大腿,奄奄一息。
王胖子气得哇哇大叫,却查不出是谁干的。
凌浩远远地看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但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第一次现,硬碰硬会头破血流,但隐忍背后的精准反击,同样能让人感到疼痛。
那颗名为“不甘”
的种子,出了第一颗稚嫩的芽——对抗,不一定要正面嘶吼,无声的锋芒同样致命。
手工课上,老师奖励给每个完成作品的孩子一小瓶模型胶水。
凌浩花了好几天时间,用捡来的冰棍棒小心翼翼地粘了一个小房子,虽然歪歪扭扭,却是他仅有的宝贝。
王胖子故意撞了他的桌子,小房子摔在地上,散了架。
胶水瓶也碎了,粘稠的液体流了一地。
老师只是不痛不痒地批评了王胖子几句。
凌浩没有争辩,他蹲下身,默默捡起那些散落的木棍。
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尝试着用米饭粒、甚至自己的口水,试图把房子重新粘起来,但都失败了。
最后,他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半凝固的模型胶水,忽然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尚未完全干透的、最粘稠的部分,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最重要的几根主梁重新粘合。
虽然房子再也恢复不了原样,变得丑陋不堪,甚至有些地方只能用木棍勉强支着,但它终究又重新立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丑陋却稳固的小房子,看了很久。
他明白了,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无法完美复原。
但只要最重要的骨架还在,只要还有哪怕最微小的“粘合剂”
,就不能放弃重新把它立起来的努力。
resi1ience(韧性),这个词的含义,以一种最朴素的方式刻进了他的心里。
孤儿院高高的围墙上,一只幼猫被困在了上面,瑟瑟抖,下不来。
几个大孩子围着起哄,甚至拿小石子丢它。
凌浩看到了。
他内心挣扎着。
他怕高,也怕被王胖子他们现又多了一个欺负他的理由。
但那只小猫无助的哀叫声,像针一样刺着他。
他想起了自己被抢走东西、被推倒在地时的无助。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趁着没人注意,沿着墙角堆放杂物的破旧木箱,一点一点,极其笨拙而又危险地爬上了那堵对他而言如同天堑的高墙。
他摔下来两次,膝盖磕破了,手掌擦出了血。
但他咬着牙,又一次爬上去。
当他终于颤颤巍巍地够到那只小猫,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小动物温暖的颤抖时,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恐惧与自豪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成功地把小猫救了下来,虽然过程狼狈不堪。
这件事没有改变他依旧会被欺负的现状,却让他体验到了另一种东西——克服恐惧、去做一件正确事情所带来的巨大满足感。
勇气,并非天生无畏,而是心怀恐惧,依然选择前行。
一个暴雨天,义工林姐姐来给孩子们送旧衣服。
分完后,她坐在走廊下躲雨,凌浩刚好也在旁边。
林姐姐看着院子里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却依旧顽强挺立着的野草,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你看这些小草,风大雨大,看着可怜,可只要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