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飒飒,林间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明灭不定。
苏墨与丹元闻言,不约而同地侧过头,目光在空中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这变脸,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些。
见二人沉默不语,暗三心中一紧,依旧维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连头也不敢抬,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沉思片刻,苏墨缓缓开口:“你就这般轻易地背叛了陆家,难道不怕他们的报复?”
对于这些大家族豢养的死侍,苏墨并非一无所知。
为了杜绝背叛,世家往往会用极其歹毒的手段进行控制,在他们体内种下禁制,一旦背叛,家族中人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其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因此,苏墨不得不怀疑,眼前这女子是否在故作姿态,名为投诚,实则暗中仍为陆家效力。
闻听此言,暗三缓缓抬起了头,她轻轻摇头解释道:“前辈尽管放心,晚辈虽为陆家死侍,但因职责是贴身护卫并照料少主,那掌控我生死的魂血,便一直由少主亲自保管。”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如今陆家少主已死,我的魂血想来也遗落于他的储物法宝之中。只要陆家之人未能寻到他的尸身,取不回我的魂血,便无法催动禁制,晚辈也就暂时无需担忧他们的报复。”
听她说完,苏墨心中一动,翻手间取出了自陆行歌身上得来的那个储物法宝。
“你说的,可是此物?”苏墨将手中的储物袋轻轻晃了晃,袋口绣着精致的云纹。
他已粗略探查过,陆行歌不愧是陆家家主的嫡子,这储物袋中的藏品颇为丰厚,单是灵石,便足有一万之数。
暗三见状,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有料到,陆行歌的储物法宝竟会落入苏墨手中。
她呆呆地望着那储物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是……是的。”
苏墨微微颔首,将储物法宝重新收好。
一旁的丹元见状,扭头看向苏墨,眼神中带着询问:“如何?这个女娃,你打算怎么处置?”
暗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用紧张而又期盼的目光望向苏墨,等待着他最终的宣判。
苏墨淡漠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再次开口道:“除了这魂血之外,你可还有别的把柄攥在陆家手中?”
若要将她留在身边,苏墨必须确保她是一柄纯粹的刀,而非一枚随时可能倒戈的棋子。
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必须彻底排除。
“没有了!”暗三连忙摇头,语气急切而肯定,“晚辈本是孤儿,年幼时被陆家选中,此后便一直作为死侍培养。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一缕魂血,再无他物被他们拿捏。”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苏墨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辞。“行,那你暂且跟在我们身边。”
这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她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狂喜之色溢于言表,连忙叩首谢恩:“暗三谢过前辈收留!”
“不过……”苏墨清冷的声音忽然一转。
暗三刚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是一跳。
只见苏墨伸出手指随即指向一旁的丹元说道:“这些时日,你便跟在他身边,一切听他吩咐。”
此言一出,暗三与丹元皆是一愣。
“为何?”丹元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不解,“干嘛将这小妞丢给我?”
“我身边不留其他人。”苏墨只是平淡地陈述了一句。
言罢,他便不再过多解释,径直转身,盘膝坐下,阖上双目,再度进入了冥想之中,周身灵气缓缓流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干系。
丹元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暗三。
暗三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站直了身子,垂手而立,恭敬异常。
“行吧,行吧。”最终,丹元无奈地放弃了挣扎,挥了挥手,“你暂且就听我的安排吧。”
“是,前辈。”暗三重重地点了点头。
——
林城,陆家府邸。
“砰!”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寂静森然的大厅之中骤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陆青云面沉如水,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墨来。
他缓缓摊开手,温热的茶水混着殷红的血迹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大厅之中,一众陆家长老及核心人物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垂目,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生怕在这个时候触怒了这位正在暴怒边缘的家主。
宗祠魂牌碎裂之事,他们都已听闻。
陆行歌,死了。
就连随身护卫他的三名死侍,也折损了两人。
家主唯一的嫡子身亡,这件事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前些时日旁系子弟陆遥川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