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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贤心里咯噔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没有。
可脑子里瞬间闪过那群被他哥忽悠去高薪抄书的寒门学子。
那场面,乌泱乌泱的,虽然都不知道他的样貌,但是一个个谈起他,跟说再生父母一样。
这……算门生吗?
范贤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支支吾吾地回答。
“算……算是有吧。”
郭有之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范贤大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算是有’,这是何意?”
范贤觉得头皮发麻,只好把范隐打着他的旗号,在京中高薪聘请寒门学子抄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他还特意强调,自已为了了解考生情况,还化名混进去过。
郭有之听完,沉默了。
良久,他长叹一声。
“那就难办了。”
“范贤大人,你虽无心收他们为门生,但在外人眼里,和您接触过的那些学子,他们就是你的门生。”
“而且,人数太多,来源太杂。”
郭有之的分析如同冰水,浇在范贤心头。
“这么多人里,只要有一个人,被你的对头收买。”
“在考场里夹带个纸条,或者事后跳出来,说你提前泄题给他。”
“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郭宝昆在旁边听得都急了。
“爹!那怎么办啊?这不完蛋了吗?”
他现在可把自已当成范家阵营的人了,他还指望着范隐救他爹出去呢。
范贤也觉得这事棘手得不行。
【高薪抄书,不是想让这些寒门学子多条赚钱门路,不用为钱财发愁嘛?】
【这年头,做好人好事风险都这么高的吗?】
牢房里的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冰点。
郭有之父子愁眉不展,范贤自已也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范隐,突然笑了笑。
“人多,又杂。”
他慢悠悠地开口。
“这其实,很好办的。”
唰的一下。
牢房里,郭有之、郭宝昆、范贤,三个人,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那表情,充满了惊异和不解。
……
又过了几天,春闱开考。
天刚蒙蒙亮,贡院门口已经戒备森严。
范贤站在门前,看着那扇朱红色紧闭的大门,心里有点发虚。
他今天,是监督春闱的居中郎。
听起来官不小,但实际上就是个总负责人,什么都管,也意味着什么锅都得背。
就在他琢磨着郭有之提醒的“水火”二字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都察院左都御史,本次春闱的临时主考官,郭争。
他穿着官服,带着锤子和凿子,身后还跟着个背画板的画师。
郭争找了个光线绝佳的位置,摆开一个用锤子凿东西的姿势。
画师立刻支起画架,开始作画。
范贤:【……】
【大哥,开考了啊!你搁这拍艺术照呢?】
【您是主考官,不是木匠和模特啊!】
范贤调整了一下表情,挂上职业假笑,走了过去。
“郭大人,您这……怎么出来了?不是要坐镇考场之内吗?”
郭争维持着姿势,眼皮都没抬一下。
“范贤大人啊,令兄带着监察院,已经把考场封锁一整天了。”
“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了些什么。”
“这春闱,我看已经成了你们范家兄弟的主场,哪里还用得着郭某这把老骨头。”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范贤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脸上还得陪着笑。
“郭大人,瞧您说的。这次春闱,您才是主心骨,范某初来乍到,许多规矩都不懂。”
他对着郭争拱了拱手。
“前几日多有得罪,是范某年轻气盛,在这里给郭大人赔个不是。”
“还请郭大人暂时放下咱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以春闱大事为重。”
“范某保证,等春闱结束,一定登门谢罪。”
郭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当不得,当不得。”
【老夫信你个鬼!】
【你小子和你哥一样,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