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出他半边脸的轮廓,那双曾经总是蕴含着几分自得与算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灰败。
他看着范无就,嘴唇翕动。
“没有。”
范无就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没有?”
他几乎以为自已听错了。面对如此灭顶之災,这位一向以谋略自负的皇子,竟然说没有计划?
“没错,就是没有。”
二皇子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自嘲的残忍。
他赤着脚,在地板上缓缓踱步,冰冷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
“我之前再三考虑,将所有可能都推演了一遍,但无论哪一条路,最终都指向一个结果。”
他停下脚步,抬眼看着范无就。
“死路。”
“我找不到任何能真正对付范隐的手段。”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力的愤恨。
“我甚至……动过最卑劣的念头。”
寝殿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范无就屏住了呼吸,他能猜到那念头是什么。
“拉他的亲朋好友下场,用滕子静,用他那个视若珍宝的妹妹,用整个范府,来威胁他。”
二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度难堪的神色,那是计谋被人看穿后的羞耻。
“可他做了什么?”
“他临行前,竟当着我的面,将他的亲朋好友,整个范府托付给了我。他把刀柄亲手递到了我的手上。”
“他是相信我吗?”
二皇子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刺耳,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凉。
“不!他就是笃定我不敢!”
“他太了解我了,他比我自已还要了解我!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争权夺利,结党营私,都只是为了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为了自保!”
“一个为了自保的人,怎么敢去碰一个疯子的家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武功极强,强到不合常理。更可怕的是,他是费解的徒弟,那个用毒杀人于无形的怪物!他想弄死我,有一万种方法,一万种不会被人发现,不会牵连到他自已身上的方法!”
二皇子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范无就感觉自已的喉咙发干,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范隐他……他敢对皇子动手?”
这个问题问出口,范无就自已都觉得可笑。
“他当然敢!”
二皇子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彻底看透的绝望。
“他就是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人!你以为他在父皇面前的恭顺是真的?那只是伪装!他也只会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乖巧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他在京城的时候,你见过他真正对谁低过头吗?除了父皇,谁能压得住他?”
范无就沉默了。
他想不出。
“而能让他如此无法无天的,就是他那身蛮不讲理的武力,那份足以让天下文人失声的斐然文采,还有那颗比深渊还要难测的深沉城府!”
二皇子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声音里的寒意却愈发刺骨。
“你还记得吗?他离京之前,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八品高手。那时候的谢必安,在他面前就已经撑不过几招。”
“如今更是极有可能进阶九品,将来进阶大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这次去了一趟北齐,毫发无损地回来,甚至还从北奇小皇帝那里,弄回来一个‘帝师’的头衔!”
“帝师!”
二皇子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他才多大?他凭什么?就凭那几首诗?不!这背后代表的,是他在北奇搅动了我们无法想象的风云!他一个人,就做到了我们整个庆国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简直就是我们庆国的庄墨涵!”
话音刚落,二皇子又立刻否定了自已。
“不。”
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更加灰暗。
“他比庄墨涵要恐怖一万倍。”
“庄墨涵穷尽一生,也只是文坛宗师,受天下文人敬仰。可他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范隐……”
二皇子的声音顿住了,他似乎被自已接下来的推论给吓到了。
“范隐未来,很有可能……同时成为文坛和武坛的双宗师。”
文武双宗师!
这六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范无就的心头。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一瞬间,他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竟然迸射出一道炽热到近乎扭曲的光芒。
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