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事实不谈,大将军今日此举,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街上静得能听见风吹过长枪的细微声响。
几息之后。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上衫虎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鄙夷,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
“好一个‘抛开事实不谈’!”
他止住笑,用枪杆指着沈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不谈事实,那还谈什么?谈你锦衣卫罗织罪名的本事吗?”
“果然是名不虚传!罔顾事实,凭空捏造!沈重,你这种货色,若在本将军的军营里,早就被拖出去明正典刑了!”
“你!”
沈重被这一句话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张脸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那个一直倚着门框,饶有兴致看戏的范隐,终于缓缓站直了身体。
“哎呀,沈大人,您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在下的话,还没说完呢。”
范隐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沈重旁边。
“在下之前,的确是只说了‘规矩你懂的’之类的话。”
“但这里的‘规矩’,就是在下与大将军上次见面时,就已经定下的赌约啊。”
“打一架,谁赢,听谁的。”
沈重猛地转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刚刚才接到消息,陛下已经和范隐谈妥,范隐亲口答应,绝不会将肖恩交予上衫虎。
也正因如此,听闻上衫虎带兵围了使团驻地,他才会急匆匆地赶来,名为弹压,实为给范隐撑腰。
可现在,这个本该暂时是盟友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自已最狠的一记背刺!
围观的百姓也是一片哗然。
“什么?这范隐……居然承认了?”
“不愧是诗神啊,敢作敢当,行得正坐得端!”
“什么啊!我看他就是怕了!看到我们都给大将军作证,他那点陷害的伎俩败露了,才不得不改口的!”
沈重再也顾不上风度,一个箭步冲到范隐身边,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范隐!你答应过陛下的!绝不能将肖恩交给上衫虎!”
范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一个为北奇鞠躬尽瘁的忠臣,刚刚遭受了足以摧毁心智的精神重创,第二天便要带伤上岗,处理这等烂摊子。
而他的皇帝与太后,却在背后磨刀霍霍,一心只想着如何将他这枚棋子连同他的政敌一起除掉。
一股兔死狐悲的荒谬感,涌上范隐心头。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重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安抚。
“放心。”
“我范隐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