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点头,没有否认。
“北敖尊主寿逾四百载,连我也要喊她一声前辈。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何疏桐的眼神极其复杂,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为何要去管游苏的私事。明明此时最该问的,是关于北敖局势的问题。
少年盘膝坐在她身前的蒲团上,眸光忽地清亮如星,宛若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一字一句道:
“弟子明白。但地位可以弥补,年纪也不是问题。贪心不是错,但若想得到,便要为这份贪心付出代价——这是师娘曾教我的道理。”
他话音未落,何疏桐的睫毛便颤了颤。少年的声音与梦中那句“弟子现在只剩师娘了”重叠,她忽觉喉间发紧,仿佛有细藤缠上心脏。
只觉好似少年不是在说他与乾龙尊者,而是在表达他对自己的执念与决心。
“那、那你也太胡闹了些……我与乾龙尊者平辈论交,你却……往后见了面,她该如何自居?”
何疏桐轻斥一声,尾音却飘忽如雾。话一出口她便后悔,这般计较倒显得自己真的在意似的。
游苏却因何疏桐第一次的吐槽而低笑出声。他从未见过师娘这般局促的模样,雪色广袖下露出一截泛粉的腕子,连耳尖都染着薄红,仿佛一尊玉像被晚霞镀了层暖光。
“师娘就是师娘,师娘永远是最大的。”他说。
何疏桐指尖蓦地蜷紧,此是现实而非梦中,她没有勇气再听游苏说下去。
她将拢起的袖子又拉了回来,重新变成那个一丝不苟的圣洁仙子。
“你与尊主之事我本不该干涉,只是……”她顿了顿,终究咽下后半句,转而望向窗外翻涌的火山云雾,“恒炼既敢跨境追捕,必是得了仙祖庙默许。北敖公然叛出仙祖体系,五洲维持几千年的平衡已经岌岌可危。”
游苏收敛笑意,目光沉了下来。聊起正事,他也变得正经起来。
“我支持乾龙尊者。北敖敢掀翻神坛,是因看清了所谓‘天命’不过是强者淘汰弱者的幌子。仙祖庙以天命自居,却高高在上,早已脱离五洲实际。而那些仙祖庙的授命之人,不过是借信仰敛权的傀儡。北敖仙祖庙如是,别的仙祖庙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恒炼擒你,依我来看,不仅仅是因为你所谓的身世之迷,更为杀鸡儆猴。毕竟谁也想不到,你在北敖走了一遭,就连仙祖庙积累五千年的威信都崩塌了。”
话音一落,游苏瞳孔收缩。何疏桐的这番推测,倒是给了他一个新的解读角度。
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恒炼首座要抓自己,都有可能是……仙祖在背后授意?
游苏愈发觉得这世界可怕起来,却也振奋不已,他仰头望着她,忽然莞尔:“真主右眼就在那恒炼的身上,恐怕仙祖的确没有世人想的那般美好。师娘可知,那日我以左眼对抗他的右眼之时,看到了什么?”
不等她回答,他左眼血色纹路倏然流转,“真主之瞳能扭曲时空,两股同源之力相撞时,我窥见了他神魂深处的恐惧——他在怕我。”
何疏桐呼吸一滞。少年说这话时,眉宇间锋芒毕露,竟与记忆里官楚君双拳问天的身影重叠。
胆大包天,是这对师徒一脉相承的东西吗?
“莫要轻敌。”她摇头浅叹,“真主之力终究是邪魔之物,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而那恒炼要找到你也不容易,这是你蛰伏的好机会。”
“弟子谨遵师娘教诲。”游苏的听话,让何疏桐很满意。
……
暮色四合时,月光流水般漫进来。
何疏桐这才惊觉,竟与游苏不知不觉说了整整一天的话。
这般长时间的聊天,即使是梦中也未尝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