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逃回登莱的部分,海难损失了三成半官兵,建制残缺不堪。
各哨队的兵器、甲胄遗失大半,中层军官也死了好几个。
另外,水师以船为作战单位,与陆战有所不同。
为了尽快恢复战斗力,需要重新整编。
陈子履和周文郁商量了一下,撤销失去主官的几个哨队,将零散士兵补充到残缺的哨队里。
挑选了一批老兵为伍长、什长、队总,组成基层骨干。
又提拔几个搜救表现出色的人才,任哨总、千总或者管营都司。
一轮安排下来,天津水师重新编成十个哨队。
外加周文郁直领的一队侍卫,总计十一个哨,一千一百多人。
抚标营这边原有两个哨队,海难死了三十多个火铳手,损失不算大,平衡一下人数就可以了。
陈子履倒不着急出击,让新军官带着新手下操练两天,互相熟悉熟悉。
只有八艘船没被巨浪拍碎,很多辎重都遗失比较多。
经过几天反复搜索,才找回四百多石粮食,大约还能吃十几天。
陈子履想着,岛上没有行商,没法用银子买补给。倘若高丽官员不恭顺,除了直接开抢,也没别的法子。
于是不再吝啬,吩咐伙夫多做一些,让大家伙敞开吃。
一时间,士兵们干劲十足,在海滩上练得热火朝天。
陈子履本以为,济州城又不太远,才一百里左右。林杰骑着马往返,两天应该够了。
没想直到第三天午后,等得有些着急了,林杰才带着满腔怒火返回营地。
原来,他们在赶往济州城的路上,就很不顺利。
明明是天朝上国的使者,带着登莱巡抚的公函,却屡遭刁难。
途中的几个关卡市镇,不是把他们当成倭寇来防,就是推搪没收到消息。
一定要请示州城牧守,才能继续动身。
好吧,毕竟最近有“倭乱”,例行公事也能体谅。
到了济州城,还是一个鸟样,一队使者全被卸了武器甲胄。
济州牧赵范日看完公函,依旧冷眼相待。
第一天,说要上报汉城方可定夺,似乎还有得转圜。
哪知过了一夜,更拒绝一切方便,只说大明海客不邀而来,即为犯境。
他无法分辨登莱巡抚的身份,是否真使者、真公函,一概不知。
所以不能予以接济,请速速离岛云云。
林浩忍着怒气说完,立即破口大骂:“早年咱们抗倭援朝,真是援到狗身上了。赵范日这个老贼,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周文郁急道:“你没说咱们船坏了,要大修么?没有船,我们怎么离岛?”
杨威立也道:“不去州城,咱们去朝天浦修船也行呀。”
林浩恨恨道:“怎么没说?那个狗贼……周总兵见谅,我不是冲着您……那个狗贼还说,近来倭寇作乱,他不知道咱们是不是细作,不能允许咱们去朝天浦修船。”
众将听得哑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海上遇到风暴,本就已经够惨了,哪有马上赶人走的道理。
莫说大明是高丽的宗主国,陈子履是三品封疆大吏,就是普通落难海客,也不能如此对待。
哪个国度的地方官,也不至于如此没有礼数。
这个赵范日,真是反了天了。
陈子履也听得义愤填膺,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蹊跷必有妖。
为官三年,他见过太多狗官,或贪腐,或昏庸,或糊涂,或毒辣,不可枚举。
不过狗官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遇到身份尊贵的人,一定会小心翼翼,安全第一。
无论暗地里怎么掣肘,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没必要因为态度问题,惹上一身麻烦。
登莱巡抚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在大明朝堂都是说得上话的。来到高丽国,可与国主坐而论道,不分高低。
一定要严格对标,至少是全罗道观察使的级别——济州牧的顶头上司。
所以,别看登莱巡抚和济州牧都是三品官,实则差老远了。
赵范日如此狂妄,是怎么升到这个位置的?
如今岛上“倭寇”横行,这个父母官难道不想借明军之力平乱吗?不符合高丽人的作风呀。
一定有问题。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陈子履想来想去找不到头绪,于是祭出人工智能,询问赵范日的生平事迹,试图寻找一点线索。
然而异国历史不是AI的强项,对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更是知之甚少。
忙活半天,只给出几个猜测,没什么根据。
周文郁见陈子履沉思良久,忍不住问道:“抚帅,这赵范日好像挺牛呀。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