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整整肆虐了一夜。
雨水像瀑布一般倾盆而下,被飓风卷得四处飞舞。巨浪反复拍打岩石,就好像海底的狂龙,发出困兽吼叫。
哪怕躲在洞穴里头,数百官兵仍感觉心惊胆战,难以入眠。
陈子履坚持守在洞口,接应艰难寻来的士兵,告诉士兵们无须惊慌。
直至后半夜周文郁来接班,才靠着山壁眯了一会儿。
几个时辰之后,洞外呼啸终于稍缓,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一缕金黄。
众人走出洞穴往下望,不禁为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撼。
目之所及,大量树木拦腰折断,压在野草和蔓藤上。
沙滩上,雪白的沙子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露出了肮脏的污泥。
海上更是飘满碎木头、破木板、木桶,还有许多水师官兵的尸首。
整个海湾,一片狼藉。
陈子履数了一下,冲滩的十八艘海船,被巨浪拍碎了十艘。
只剩较为坚固的五艘福船型战舰,还有几艘位置较好的海沧船,还倔强地保持着完整。
陈子履默默唤醒AI,在【风力等级评估】一项,打上了一个差评。
沉声问道:“周总兵,天津水师额员多少,这次带了多少艘船,多少官兵。”
“回抚帅,我部额员三千二百人,大小船只八十余艘,这次出击……”
周文郁快要哭出来了。
领军才数年,就遇到了三次海难,每一次都几近全军覆没。
怎会那么倒霉呀!
“这次出击,共带福船六艘,海沧船十二艘,巡洋快船四艘,官兵1820人。”
“嗯,你尽力了。”
陈子履拍了拍周文郁的肩头,又问林杰:“昨晚收拢了多少人?”
林杰苦涩答道:“连抚帅在内528人,分别来自九艘船。抚标营二百人,走失63人。”
陈子履心中默默感慨,全员2022人,只剩528归队,不到三成。
不是全军覆没,也没差多少了。
不过他只神伤了一阵,又重新恢复乐观。
涯月浦一带,除了这个洞穴比较出名,应该还有一些小洞穴。
八艘海船上,岸边的树林里,或许还有一些人幸存。
于是打起精神,拿出统帅的气势,把幸存者重新编成数支小队。
一队前往海滩,搜寻冲滩的所有海船。
带上那里的幸存者,把武器、食物和清水,先搬到洞穴里来。
顺便检查船体的破损程度,看看还能不能修复。
一队搜索整个海湾,尽量寻找幸存者,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要带回来医治。
又从抚标营里,挑选了二十个机灵的士兵,交给了林杰。
“到附近村庄打探一下,看看大静、旌义二县,有多少兵马驻守,地方官是什么人物……暂且不要透露咱们的行踪。”
水师将士都十分沮丧,不过主帅安排得井井有条,士气倒也振作了几分。
于是纷纷听令行事,踏着满脚的泥泞,走向海湾各处。
林杰是谨慎的性子,没有马上出发,反倒问起了济州岛的风土人情。
“敢问抚帅,岛上有官府吗?这里百姓是高丽人吗?属下听不懂高丽话,也不知能不能打探清楚。”
“嗨!是本宪疏忽了。”
陈子履一拍脑袋,便招呼几个高级军官坐下,讲起济州岛的情况:
这是一个挺大的岛屿,比招远县还大一圈,是黄县的两倍有多。
早在秦汉三国时期,徐福一行就曾来过这里,称之为东瀛州,或者耽罗国。
李白有云,“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说的就是这里。
后来人们把扶桑称为“东瀛”,那是以讹传讹,将错就错了。
至于官府,那是肯定有的。
蒙元时期,蒙古人甚至在这里专设军民总管府,是当时天下十四个牧马地之一。
如今高丽所需的战马,也有一半产自这里。
陈子履道:“非但有官府,还是一个州,分设两个县哩。这里水草丰美,极适宜养马,颇有汉人来走私马匹。你说汉话,村里耆老应该能听懂,放心吧。”
众将本来心怀忐忑,听说李白诗中提到过东瀛,原来就是这里,眉头一下舒展了许多。
东瀛洲,好地方呀!
听到蒙元曾占领此地,更是激动起来。
蒙古鞑子都能在这里生存,大明官军怎么就不行?
高丽官员胆敢唧唧歪歪,就打他娘的。
众将齐声称是。
杨威立叹道:“属下向来不出辽海,没想东瀛洲竟这么近。”
周文郁也道:“我听说高丽使者断绝朝贡,有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