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本县才出去三个月,怎么跟过了几年似的。”
陈子履被拦腰抱着,知道身上肯定一把的眼泪鼻涕,感觉有点好笑。
这个小林舒,去年十二岁,稳重又懂事,跟个大人似的。
今年十三岁,反倒像小孩,越活越回去了。
抚肩安慰了几句,隐隐约约有些柔软,又不禁有些吃惊:小女孩长得好快呀。
眼见丹田逐渐温热,连忙推开半步。
“让本县好好看看,个头是不是又长高了?嗯,该做新衣裳了。”
“老爷净爱说笑,不过年,不过节的,做衣裳干什么。奴婢给老爷打洗脸水去……”
林舒自知失态,连忙出去抹掉眼泪鼻涕,端来凉水毛巾,细心伺候。
一时秋波流转,娇腮欲晕;一时银铃叮咚,娇憨顽皮;
得知眼前人再次升官,自然喜气洋洋,眼中满是崇拜。
陈子履躺在软椅上,看着眼前玉人,享受着久违的闲暇温柔。不禁想起一句话——此间乐,不思蜀。
如果能一辈子如此,倒是神仙乐事。
什么五品官、三品官,还没有小小知县逍遥快活。
可惜,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再过几年,中原就会大乱,生灵涂炭。再过十几年,更有清兵入关,神州陆沉。
到时再当官,或者举人老爷,就得对异族卑躬屈膝,为虏丑鞍前马后了。
不想当亡国奴,唯有继续往上爬。
爬到可以影响国策的位置,进而扭转乾坤,改变大明国运……
陈子履闭目神游,一时忧心忡忡,一时坚毅决绝。
哪怕京城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睁开眼,轻声问道:“你哥还要留在原籍考科举,你是留下照顾你哥呢,还是随本县进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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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子履前往银场,看望屁股开火的吴睿。
吴睿休息一个多月,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看到陈子履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陈知县……不不,现在应该叫您陈武库了,哈哈,哈哈!”
陈子履尴尬一笑,连忙拱手行礼:“吴公公说笑了,在您老人家面前,下官怎敢托大。”
“怎么,你对这个差遣不太满意?这可是别看只有从五品,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差……”
吴睿生怕陈子履初入官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于是细细讲了起来。
大明兵部下辖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清吏司。
其中,武选司掌选调功赏,职方司掌镇戍征讨,车驾司掌驿传马政,都忙得很。
武库司掌兵籍军器、武科考举,都是不太着急的事。既清闲,油水又多,是难得的美差。
多少人想挤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呢。
陈子履年纪轻轻,就以举人之身,当上了武库司员外郎,比进士升得还快。
这会儿,京城不知多少人眼红嫉恨,背后嚼舌头呢。
说到兴起,吴睿忍不住念了起来:“武选武选,多恩多怨;职方职方,最穷最忙;车驾车驾,不上不下;武库武库,又闲又富。”
又正色道:“这个差遣,可是曹公公专门为你挑的,你可不能不领情呀。”
陈子履一听,哪里会不识数,向孙二弟使使眼色,奉上两个令他十分肉痛的红包。
小的二百两,大的足足五百两,都是京城钱庄通兑的银票。
在大明,打胜仗只是苦劳,真正论功行赏,还得看上面怎么议。
武库司员外郎这个位置,值得七百两银子打点。
哪知,吴睿连看都没看,便将红包往回推。
肃容道:“曹公公吩咐了,这是你应得的功赏,万万不能收你的东西。收了,我回去要挨板子的。”
陈子履愣了一下,继续把红包往吴睿怀里塞,说什么都不肯收回。
末了,说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地步,强行让吴公公收下。
之后交接起银场的事,愈发尽心卖力,把未来两年的方略,向韦金彪、林杰等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近一年瑶乱厉害,银场一直被耽误,没能好好扩大。
大半年了,每个月才开采六千余两,比预想中少了四成。
如今大藤峡即将平定,其他响应的瑶苗乱匪,也渐渐偃旗息鼓,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陈子履留下的方略,可谓面面俱到,若能依策行事,年课税五万两,应该不是问题。
吴睿是矿监税使,正事就是收税,收到的银课越多,功劳越大。
眼看陈子履高升了,还如此细心周到,不禁感动万分,连连称谢,与陈子履称兄道弟起来。
直呼结识此等少年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