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护住赵嫣的左手更紧,右手紧握的长剑,剑鞘未脱,却已发出一声裂石穿云般的尖啸!
他竟要以这刚刚承继、尚未完全掌控的“无回”意志与手中利剑,硬撼邓九明这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通道之外,更广阔的地底空间,异变陡生!
亿万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振翅声刹那间撕裂了地底的死寂!一股黄褐色的“浓云”如同压抑千载的洪流,从一处被强行破开的巨大石缝中轰然喷涌而出!
浓云之中,是遮天蔽日的蝗虫!它们并非铁翼妖虫,只是普普通通的飞蝗,然而数量之多,铺天盖地,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
“蝗虫!是蝗虫!”
“天罚!是天罚来了啊!”
通道外传来红月岛弟子们惊骇欲绝、带着哭腔的惨嚎!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石室内生死对决的紧张气氛,将一种源自大地上最古老、最深刻的恐惧,硬生生塞了进来。
任玄和邓九明,这生死相搏的两人,动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象征着人间至苦的喧嚣而有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蝗虫。
这两个字,在大地上就是绝望的化身。
它们来时,没有惊雷,没有闪电,只有一片低沉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嗡嗡”声由远及近。
起初只是一线黄褐色的云,贴着地平线蠕动。很快,那云便膨胀、蔓延,遮蔽了天空,吞噬了阳光。
天地间只剩下这令人窒息的、单调而恐怖的振翅声。
它们像饥饿的魔鬼,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绿油油的麦田,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连一点绿意都吝啬留下。
果树?只剩下惨白的枝桠,仿佛被剥去了皮肉。菜园?连深埋土里的根茎都会被掘出来啃噬干净。
它们甚至能啃掉窗纸,咬烂晾晒的衣物。
对于靠天吃饭的百姓来说,蝗灾就是灭顶之“天罚”。
它意味着颗粒无收,意味着饿殍遍野,意味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老人们会跪在田埂上,对着那遮天蔽日的虫云磕头,哭喊着祈求上苍开恩,声音嘶哑绝望。
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同样绝望的父母。壮年汉子看着辛苦耕耘的土地瞬间化为乌有,那眼神里的光,会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
更可怕的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百姓们视蝗虫为“神虫”,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不敢打,不敢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啃光一切希望。
这种无力感,比饥饿本身更让人绝望。
村庄里弥漫着死寂,连狗都不叫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嗡嗡”声抽干了生气。
饿死的人倒在路边,无人收殓,很快也会被后续饥饿的蝗虫覆盖……那景象,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此刻,这象征“天罚”的恐怖虫群,正从地底喷涌而出,扑向惊骇的红月岛众人!
“呃啊——!”
“救命!它们在咬我!”
惨嚎声此起彼伏。
只见被蝗群扑中的人,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虫影覆盖。它们无孔不入,钻进头发、衣领、口鼻。尖锐的口器撕咬着皮肤,带来钻心的麻痒和刺痛。更可怕的是那种被无数活物淹没的窒息感和深植于灵魂的恐惧。
武功稍弱者,瞬间就被这恐怖景象和虫群的撕咬吓得心神崩溃,惨叫着胡乱拍打,反而吸引了更多蝗虫。
“少主小心!”
长老姚昌祉须发怒张,怒吼着挥掌拍打,强劲的掌风扫飞了扑向轩辕澜的一大片蝗虫。然而他自己却被更多悍不畏死的蝗虫趁隙扑上!数只硕大的飞蝗带着刺耳的振翅声,猛地扑向他的面门!
“嗬…嗬…”
姚昌祉瞬间被虫影覆盖,他疯狂挥舞手臂拍打,脸上、脖子上布满了被啃咬的红痕和血点,显得狼狈不堪。
他眼中充满了对这“天罚”的惊惧,嘶声力竭地吼道:
“闭住口鼻!快!用火!用烟!这是蝗灾!是能让人绝户的蝗灾啊!”
他一边吼,一边拼命想冲出虫群的包围,那景象,哪里还有半分武林高手的风范,只剩下在“天罚”面前挣扎求生的凡人惨状。
“姚长老!”轩辕澜目眦欲裂,心头同样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纵然他武功高强,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虫海,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青蝗蔽日,寸草不生……这…这真是‘天罚’!”
他挥剑斩落一片飞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任玄抱着赵嫣,身处通道入口,看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听着那令人心悸的惨嚎和振翅声,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然而,他的眼神却在最初的震动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