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月阳城浸没在混沌水幕之中。城墙轮廓模糊,巡夜灯笼如鬼火飘摇。
任玄的身影紧贴废弃钟楼阴影,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幽魂疾行。
“红月岛船队转向血月…武库门缝渗出的青色尘烟…”
任玄喃喃低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剑身。那尘烟蠕动的诡异景象,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这绝非寻常毒物,它与归墟之变、红月岛异动,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线索,在拜月神宗。”
一个名字突兀地撞入脑海——
霍惊云!这位曾与他并肩作战、性情刚烈的昔日横山武宗同门师兄,自上次传信提及拜月神宗有异动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他,是惟一可能知晓拜月神宗与那青色尘烟关联之人!必须找到他!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月阳城笼罩在瓢泼大雨之中,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迷蒙的水雾,将整座城池冲刷得一片混沌。高大的城墙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巡城卫兵的灯笼光晕被雨水晕染开,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
任玄的身影,便在这片喧嚣的雨幕掩护下,化作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他贴着一座废弃钟楼的阴影疾行,贴身收藏的、据传能开启归墟某处秘地的奇特“钥匙”紧贴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成串滴落,冰冷刺骨,却浇不灭他眼中锐利的寒芒。
拜月神宗总坛——
拜月神殿,就坐落在月阳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尽头。
然而此刻,这座白日里香火鼎盛、信徒如织的神殿,在暴雨和夜色中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的“拜月”牌匾在闪电划过天际的瞬间,反射出惨白的光。
神殿深处,隐隐有低沉的、如同诵经又似诅咒的吟唱声穿透雨幕传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异与压抑。
任玄避开正门,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绕至神殿侧后方。一处不起眼的排水暗渠入口,被几块松动的青石板虚掩着。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无守卫气息,这才以巧劲移开石板,身形一缩,滑入那散发着潮湿霉味的黑暗甬道。
甬道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通过。脚下是滑腻冰冷的污水,混杂着泥土和腐烂物的气味直冲鼻腔。
任玄以掌触壁,在绝对的黑暗中凭着超人的感知力与对《守门要术》中“静心凝神”篇的领悟,精确地判断着方位和距离。
甬道并非直线,七拐八绕,蜿蜒向下,空气愈发沉闷,那股若有若无的邪异吟唱声也变得更加清晰,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耳际。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点微弱昏黄的光。吟唱声也变成了压抑的、饱含痛苦的呻吟!
任玄伏在甬道出口的阴影里,将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小心翼翼地探出目光。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水潭四周,矗立着九尊形态狰狞、手持不同兵刃的夜叉神像,神像的材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金属冷光,其关节处隐隐有机括转动的细微声响——这赫然是一座以奇门机关驱动的“九子连环锁魂阵”!
而潭心处,一个身影被粗大的精钢锁链穿过琵琶骨,牢牢地悬吊在黑水之上!
那人浑身浴血,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但那身早已被血污浸透、却仍能辨认出青阳派制式的残破衣衫,以及那即使在酷刑折磨下依旧挺直的脊梁——
正是霍惊云!
“霍师兄!”任玄心中剧震,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拜月神宗竟敢如此对待青阳派弟子!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另一侧的石阶传来。几名身着拜月神宗黑袍、脸上蒙着黑巾的守卫,簇拥着一个身材矮胖、眼神阴鸷的中年人走下。
那中年人手中提着一个木桶,桶内盛满了粘稠腥臭的暗红色液体,显然是某种剧毒之物。
“霍惊云,骨头倒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矮胖中年人走到水潭边,声音尖利刺耳。
“说出你青阳派密室中那‘东西’的下落!还有,是谁指使你潜入我教禁地的?说出来,给你个痛快!否则…”他狞笑着,舀起一瓢腥臭液体,作势欲泼向霍惊云被锁链洞穿的伤口!
“呸!”霍惊云猛地抬起头,露出苍白却桀骜的脸,一口血沫狠狠啐向对方。“雷庚老贼…痴心妄想!有本事…就杀了我!”
“找死!”矮胖中年人勃然大怒,手腕一抖,那瓢腥臭毒液眼看就要泼下!
不能再等!
任玄眼中寒光爆射!他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暴起,目标并非那矮胖中年人,而是水潭边缘最近的一尊夜叉神像!他深知,要救人,必先破阵!
“破!”
低喝声中,任玄并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