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侠!速速收回你的剑!真武山乃圣地,不容毁损!”秦风云看到任玄到来,厉声喝道,额头已见汗珠。
任玄却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柄剑,以及剑尖所指的崖壁所吸引。
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仿佛听到一个苍凉而疲惫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叹息。
“让它…去吧…”一个清冷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任玄霍然回首,只见柳绮音不知何时也已赶到,她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白衣胜雪,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那柄狂躁的剑和沉默的崖壁,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悲悯。
“此乃‘剑魄离魂’之兆,强阻无益,反受其咎。”
“剑魄离魂?”秦风云等人闻言一震。
就在这刹那的分神,“铮——!”
一声穿金裂石般的厉啸!那柄饱含悲怆意志的长剑,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在了那黝黑光滑的崖壁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金铁交击又似心脏破碎的“噗”声。
崖壁,纹丝未动。那柄剑的剑尖,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竟硬生生地刺了进去!
细密的裂纹,以剑尖为中心,如同蛛网般在黝黑的崖壁上迅速蔓延开来!
“咔…咔嚓嚓…”
石屑簌簌剥落!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一副巨大而古老的图案,随着石屑的掉落,清晰地显现在崖壁之上!
那并非壁画,也不是文字,而是一道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蕴含着难以言喻韵律与滔天剑意的——剑痕!
这些剑痕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仿佛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构成了一幅玄奥莫测的剑意图谱!
“这是…?!”秦风云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图谱,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任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在看到这幅剑痕图谱的瞬间,一股难以抗拒的洪流猛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他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虚空,又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由纯粹剑意构成的世界!
意识海中,一片混沌。惟有无穷无尽的剑气在呼啸、在碰撞、在演绎着生灭轮回!
一道孤绝、苍凉、却又带着一种以身殉道般决然的身影,缓缓在混沌中凝聚。
那人身形挺拔,面容模糊,惟有一双眼睛,如同承载了万古的沧桑与无尽的疲惫,清晰地映在任玄的意识里。
正是失踪多年、留下无尽谜团与罪孽的父亲——任贤君!
没有言语。那任贤君的残魂虚影,抬手便是一剑!这一剑,毫无花巧,却蕴含着天地倾覆、星辰陨落的悲壮,正是崖壁上图谱起手的第一式!
任玄的意识化身在这剑意的世界中,同样拔剑!
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将祖父任风逍的浩然、赵嫣灵雪的坚韧、自身领悟的“剑心即苍生”的信念,以及对父亲那复杂难言的痛恨与探究,尽数融于这一剑之中!
“叮!”意识深处,双剑交击,无声的轰鸣却震荡灵魂!
任贤君残魂的剑式连绵不绝,每一剑都沉重如山,带着一种以身饲虎、以魂镇狱的惨烈与不甘。
那并非单纯的武学传承,更像是一个濒临绝境、行将就木的灵魂,在燃烧最后的光与热,将他生命最后的感悟、最深的执念、以及那份无法言说的巨大牺牲与痛苦,强行烙印下来!
任玄的意识化身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剑意洗礼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感觉灵魂被巨锤轰击,几乎要溃散。
他仿佛亲身经历了父亲当年那孤独而绝望的抉择,感受到了那嫁接龙脉、镇压邪祟背后,那足以将人逼疯的重压与自我撕裂的痛苦!
“噗!”
现实中的任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但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崖壁图谱,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凝聚,在意识海中与那残魂疯狂搏杀、印证!
图谱上的剑痕在他眼中飞速流转、拆解、重组。任贤君残魂的剑越来越快,剑意越来越悲凉,越来越接近那图谱的终结。
终于,意识海中的任贤君残魂,刺出了图谱的最后一式!
这一剑,不再是悲壮,不再是惨烈,而是一种近乎解脱般的空茫,一种将自身彻底献祭、化为尘埃融入大地的寂灭!
剑尖所指,并非任玄,而是穿透了意识海的壁垒,遥遥指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
“呃啊——!”
现实中的任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从意识交锋的幻境中挣脱出来,身体剧震,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他霍然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顺着意识中那最后一剑所指的方向望去——
图谱末式那道最深邃、仿佛用尽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