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如同石沉大海，被投入了国际司法和监管的庞大体系中。病房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等待游戏”。没有激烈的枪战，没有爆炸的轰鸣，只有日复一日的监测、分析和……等待。
这种等待，比直面危险更磨人心智。陆西辞的伤势在稳步恢复，他已经可以不用搀扶自行行走一段距离，但眉宇间那抹因未知而产生的沉郁，却并未完全散去。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临时办公区，处理着“辞意资本”和“意起星辰”因之前风波而积压的常规事务，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全球金融市场任何一丝与“守夜人”关联资产的微妙波动。
沈知意则成了这方寸天地里最稳定的存在。她处理工作室的工作，安抚依旧惊魂未定的苏珊，更重要的，是看顾好陆西辞和程煜这两个伤员。她将病房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找来了一些绿植，让冰冷的空间多了几分生机。
这天早上，她烤吐司时，特意选了一个圆形的模具。烤好后，她用巧克力酱，在圆形的吐司上，画了一个清晰的钟面，时针和分针都指向了数字“12”的位置，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在钟面的边缘，她细细地点缀了一圈小小的、代表等待的沙粒状的燕麦片。
她把这片“吐司时钟”放到陆西辞的早餐盘里，旁边还放了一小碟蓝莓酱。
陆西辞看着那片吐司时钟，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小勺，舀了一点蓝莓酱，精准地涂在了代表“12”的数字上。蓝色的酱料，像一滴凝固的时间。
“他们在拖延。”他放下勺子，声音平静，“用庞大的律师团和复杂的法律程序，试图耗光我们的耐心和资源。”
“但我们耗得起。”沈知意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另一片普通的吐司，“比起他们，我们有的是时间。毕竟，”她咬了一小口吐司，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我们这边，有人连吐司都能做成时钟来记录等待。”
她轻松的语气，像一阵微风，吹散了些许他心头的阴霾。陆西辞看着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拿起那片涂了蓝莓酱的“12”，放入口中。甜涩的蓝莓味，仿佛正是此刻等待的滋味。
“程煜那边怎么样？”他问。
“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不用拐杖短距离行走了。他这两天一直在尝试修复‘夜莺’网络里几个被破坏的次级节点，说是也许还能找到点边角料信息。”沈知意答道。
正说着，程煜就拄着拐杖挪了进来，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了些。“边角料没找到，倒是发现点别的。”他把一个平板放到桌上，“‘守夜人’关联的几个海外账户，最近一周有异常频繁的小额资金流动，方向很杂，像是……在支付各种‘咨询费’、‘公关费’，对象遍布欧美几个主要的游说公司和舆情监测机构。”
“他们在撒钱，铺路，准备应对可能的调查和舆论冲击。”陆西辞立刻判断道，眼神锐利起来，“这说明，他们内部已经评估风险很高，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那我们……”沈知意看向他。
“以不变应万变。”陆西辞沉声道，“他们越是动作频繁，露出的破绽可能越多。周燃，盯紧这些资金流向，尤其是接收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试图贿赂或施加影响的直接证据。这或许能成为压垮他们的又一根稻草。”
“明白！”
等待的游戏里，对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新的突破口。吐司上的时钟虽然看似停滞，但时间的河流从未停止流动，正在悄无声息地冲刷着敌人的防线。
下午，沈知意陪着陆西辞在套房里做复健行走。他走得很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沈知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
“其实，”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低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坚持查下去，是不是就不会把你卷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沈知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表情异常认真：“陆西辞，你听好了。不是我被你卷进来，是我自己选择走进来的。从我知道北深哥哥的事，从我决定站在你身边的那天起，这就是我们共同的选择，共同的战斗。”
她伸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珠，语气坚定而温柔：“所以，别说什么卷不卷的。我们一起等，一起赢。”
陆西辞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坚定和支持，心中那块因等待而焦灼的坚冰，终于彻底融化。他握住她擦汗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