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雪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起来,小手指在嘴边点了点,“我喜欢我的新书包,还喜欢我的小熊玩偶,还有……”
她的大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沙发角落里。
那里,放着一个略显陈旧的向日葵玩偶。
那是她生日那天,龙战国送来的,也是她睡着时,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那个。
“我最喜欢它!”陈雪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比她半个身子还大的玩偶,小脸在柔软的绒布上蹭了蹭,“因为它是在向日葵花海里陪着我的!”
龙雨晴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就是它了。
一个普通的毛绒玩具,不值钱,不稀有,却是属于陈雪的,独一无二的宝贵回忆。
这才是最“不麻烦”的正确答案。
“好,那我们就带它去。”龙雨晴笑着说。
一直没说话的陈凡,此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却仿佛穿透了她所有的伪装和算计,看到了她内心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天人交战。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屏幕亮起,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
“……据悉,‘议会’在亚洲区的负责人,代号‘食人鱼’的亚瑟·史密斯,于昨日在被遣返途中,因飞机遭遇强气流,意外身亡……”
龙雨晴的心猛地一跳。
亚瑟,死了?
她明明只是让叶南天把人送出去,没打算要他的命。
这意外……未免也太巧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陈凡。
陈凡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然后,他换了个台。
电视里,开始播放起一部无聊的家庭喜剧。
电视里家庭喜剧的罐头笑声,在静安里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龙雨晴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那条血腥的“意外”新闻上移开,落回茶几上那个略显陈旧的向日葵玩偶。
亚瑟的死,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一圈极轻微的涟漪,然后迅速被更重要的事情压了下去。
美术画展。
陈雪最喜欢的东西。
这才是眼下,唯一的考题。
夜深了。
陈雪已经睡下,客厅里只剩下龙雨晴一个人。她没有回客房,而是坐在地毯上,就着壁灯昏黄的光,仔细检查着那个巨大的向日葵玩偶。
她像一个即将拆解精密炸弹的工兵,眼神专注到近乎神经质。
果然。
在玩偶“花盘”的背面,一处绒布接缝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根脱出来的线头。很短,不到半厘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换做以前,她的第一反应会是立刻让龙战国在全球范围内,找到一个一模一样、完美无瑕的替代品,连夜空运过来。
但现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死了。
她从玄关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套小巧的针线盒。那是前任保姆留下的,她一次都没用过。
灯下,龙雨晴捏着那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绣花针,手指竟有些不稳。这双手,签过价值千亿的合同,敲下过决定别人生死的代码,却从未做过如此精细的活计。
她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笨拙地穿针,引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线头,重新缝回了接缝里。
收针,打结,剪断。
她盯着那个几乎看不出痕迹的针脚,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她又从厨房拿来干净的毛巾和温水,将玩偶从头到脚,仔细擦拭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竟有种打完一场硬仗的疲惫。
第二天,画展的日子。
要把那个巨大的向日葵玩偶塞进奥迪A8的后座,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龙雨晴站在车库里,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三个方案,包括临时征调一辆空间更大的商务车。
“让开。”
陈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走上前,拎着玩偶的“脖子”,看了一眼后车门,又看了看玩偶最宽的“花盘”。然后,他手臂发力,以一个极其简单粗暴的角度,直接把玩偶的头部先塞了进去,然后是身体。
伴随着绒布被挤压的轻微声响,那个差点让龙雨晴叫来一个车队的大家伙,就这么被严丝合缝地“嵌”进了后座。
陈凡拍了拍手,拉开副驾驶的门,自己坐了进去。
龙雨晴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沉默地坐进了驾驶座。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拿着函数公式去算一加一等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