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反差,让龙雨晴有一瞬间的恍惚。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咔哒。
她用那把黑色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
只有客厅的角落里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勉强驱散了一丝黑暗。
陈凡和陈雪已经睡了。
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脱下脚上那双纤尘不染的定制高跟鞋,赤着脚走在地板上。
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
她走到玄关,将那件被她扔在车里的皱巴巴的香奈儿外套拿了出来。
找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装了进去。
连同那双踩过泥泞的高跟鞋。
然后,封口,打结。
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
过去的龙雨晴,被她亲手彻底埋葬。
她回到客厅,精疲力尽地把自己摔进沙发。
她现在是京州的新皇。
是神明的使者。
可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连睡在哪都不知道的多余的人。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被茶几上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张画。
一张用蜡笔画的儿童画。
画上,是三个人。
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留着长发的女人。
三个人的脸上,都画着大大的、夸张的笑脸。
画的上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两个字。
【家人】
龙雨晴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伸出手,那只刚刚决定了无数人生死的手,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她拿起了那张画。
画上,那个长发女人的脸被陈雪涂成了明亮的黄色,像太阳一样。
家……人?
龙雨晴看着那两个字,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复杂。
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个词的温度了?
从她被确立为家族继承人的那天起,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利益,权衡,和永无止境的战斗。
父亲是她的君主。
下属是她的兵卒。
她是一台为了家族利益运转的精密机器。
没有家人。
只有君臣。
可现在,在这个她视之为地狱和牢笼的地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却用最天真的笔触,将她画进了自己的【家人】里。
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拼命地仰起头,想把那股即将决堤的液体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