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和哭腔的语气,大声地回答。
然后,她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原谅的,犯了错的小狗,转身就跑。
她冲进屋子,冲进那个小小的、只属于她的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劫后余生的巨大脱力感,混合着身体上每一块肌肉传来的,酸爽的疼痛,让她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头发凌乱,沾着草屑和尘土。
脸颊上,一道道黑色的泥印,和被汗水冲开的痕迹交织在一起,像一只滑稽的大花猫。
身上那件白色的T恤,已经变成了泥灰色,紧紧地贴在身上,散发着一股汗水和泥土混合的,奇怪的味道。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狼狈的,却又充满了某种,她从未见过的,鲜活生命力的自己。
看着那双,因为哭过而通红,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忽然,咧开嘴,笑了。
先是无声的,然后,是小声的“咯咯”声,最后,她捂着自己酸痛的肚子,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龙雨晴,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活得像个人。
而不是一台,行走的,精密的,冰冷的机器。
半个小时后。
龙雨晴穿着一身干净的棉质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头发还在滴水,被她用毛巾胡乱地包着。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经历一场小小的酷刑。
可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安宁。
客厅里很安静。
陈雪正趴在饭桌上,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写着作业,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乘法口诀。
而陈凡,就坐在那张旧沙发上。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家居服,手里捧着一本,看起来很厚的,封面是纯白色的书,正安静地看着。
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分明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温柔而专注。
听到动静,他从书里抬起头,那平淡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龙雨晴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
就在她,因为他那道平静的注视,而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退的时候。
一股,淡淡的,米饭的香气,从厨房的方向,悠悠地,飘了过来。
龙雨晴的鼻子,下意识地,动了动。
她那颗因为酸痛而有些迟钝的大脑,猛地,转动了一下。
她像一只发现了宝藏的小动物,踮着脚,悄悄地,挪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收拾得很干净。
那个小小的电饭煲,指示灯亮着,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米饭,已经煮上了。
轰——!
那股熟悉的,霸道的,不讲道理的暖流,再一次,精准地,击中了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却又被反复锻造得,愈发坚韧的心脏。
他早就,算到了一切。
他知道她累了,知道她这个连铲沙都费劲的废物,根本不可能再有力气去做晚饭。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就在她洗澡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已经,默默地,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个男人……
他那份不动声色的温柔,像一张,用最坚韧的蛛丝,织成的,无边无际的网。
而她,心甘情愿地,一头,撞了进去。
再也不想,出来。
她就那么,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厨房门口。那锅“咕嘟咕嘟”的米饭,像一颗,正在为她加冕的,温暖的小太阳。她那台,刚刚才因为一身酸痛,而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的超级计算机,再一次,被这股,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暖流,给强行唤醒了。
【警报!核心任务出现分支!】
【主线任务:晚餐。】
【子任务一:煮饭。(执行人:陈凡)(状态:已完成)】
【子任务二:做菜。(执行人:龙雨晴)(状态:未启动)】
一个无比清晰的,逻辑链条,瞬间在她的脑海里生成。
他煮了饭。
所以,她应该做菜。
这是一种,何等精密,何等默契的,流水线式分工!
这已经不是“培养”,也不是“教导”。
这是,将她正式纳入“家庭共同生产单位”的,最高级别的,组织任命!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