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镇北大将军府。
与京城其他府邸的奢华不同,这里,充满了军旅独有的,铁血与简朴的气息。
府内的下人,皆是退役的老卒,行走之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书房之内,镇北大将军苏烈,正襟危坐。
他身穿一身常服,却依旧难掩那如同山岳般,巍然不动的气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虎目,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在他的面前,站着三个人。
——沈渊,赵凡,以及他那个让他又爱又怜,又愧疚的女儿,苏晚晴。
“都坐吧。”
苏烈的声音,如同洪钟,低沉而有力。
他的目光,先是在自己女儿那的脸颊上看到了巴掌印,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怒火。
随即,又落在了那个气质卓然,隐隐带着一丝皇道龙气的赵凡身上,充满了审视。
最后,他的目光,才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来此做客的沈渊。
“沈指挥。”他开门见山,毫不客气,“你今日,带着太子殿下,和我这不成器的女儿,一同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吧。”
“大将军快人快语,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
沈渊笑了笑,从容地,与这位执掌着大乾最精锐兵马的大将军,对视着,气势上,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国之将倾,狼烟四起。我等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他看着苏烈,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
“——请大将军,拨乱反正,为国清君侧!”
“清君侧?”苏烈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恐怖的煞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沈渊,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信王,终究是皇室宗亲!本将军执掌的,是拱卫京师的禁军,是陛下的刀!不是你们,用来党同伐异的工具!”
“父亲!”
一旁的苏晚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的眼中,含着泪水。
“女儿知道,您忠君爱国,不愿参与党争。可如今,信王他……他早已不是那个贤明的王爷了!”
她将自己这些日子在王府的所见所闻,以及信王是如何疯狂,如何打骂她,甚至刚刚从沈渊口中得知信王如何与北辽暗通款曲,意图引狼入室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他为了那个位置,已经疯了!他要的,不是拨乱反正,他要的,是让这整个大乾,都为他的野心陪葬!”
“父亲!您手握重兵,若再坐视不理,我大乾的江山社稷,就真的完了啊!”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让苏烈那张坚毅如铁的面庞,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他看着自己女儿脸上的巴掌印,那双握着扶手的大手,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凡,也终于,站了出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块代表着他身份的龙形玉佩,轻轻地,放在了苏烈的面前。
然后,对着这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深深一揖。
“苏将军。”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力量。
“孤,以大乾太子的身份,恳请将军,助孤一臂之力。”
“诛国贼,清君侧,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此战若成,孤许你苏家,三代王爵!”
一边,是自己女儿的血泪控诉。
一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亲自登门,许下重诺。
苏烈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党争了。
这是站队!
是决定整个苏家,未来百年命运的抉择!
沈渊看着他那张充满了挣扎的脸,知道,该自己,送上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根稻草了。
“苏大将军。”
他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担心,此事,是谋逆。你担心,陛下,会降罪于你。”
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洞悉一切的自信。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陛下他不会管。”
“因为,对他而言,只要龙椅上坐着的,还是他赵家的子孙。那么,无论是信王,还是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长生大道。”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苏烈心中,那最后一层名为“忠君”的虚幻外衣!
是啊!
皇帝早已不管事了!
这个天下,早已是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