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盘活了一片孤棋。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将一颗所有人都以为废了的棋子,重新盘活,变成安插在敌人心脏的利刃。这份心性,比单纯的打打杀杀,要高明得多。”
“父亲谬赞了。”沈渊执黑子,从容应对,将白子的大龙再次困住,“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倒是父亲您这手‘抱病’,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将朝堂上那些牛鬼蛇神,都引了出来,让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沈苍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一群只会摇唇鼓舌,妄图借着所谓的‘民意’来投机钻营的腐儒罢了。若非陛下那道口谕,他们现在,坟头的草都该三尺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渊,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陛下这次敲打,看似公允,实则是在警告我们父子,不要做得太过火,乱了他修仙的清静。”
“但这也说明,他老了,累了,对这朝堂,已经力不从心了。”
“渊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走?”
这是父亲在考校他。
在皇帝的直接压力之下,他要如何破局。
沈渊的手中,捏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
他没有去看棋盘,而是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苍。
“父亲,孩儿以为,叶凡也好,东林党也罢,都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我沈家真正的威胁,从来都只有一个。”
沈苍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作为在权力中心浸淫了一辈子的枭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大乾王朝真正的“天”,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沈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已经不是权谋,而是……禁忌。
“不想做什么。”沈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而危险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那枚黑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的正中央——天元之位。
这个位置,不属于任何一方,却又掌控着全局的走向与生死。
“孩儿只是觉得,陛下既然如此渴求长生,甚至不惜荒废朝政。那我们做臣子的,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让沈苍这样的枭雄,都感到了一丝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我听说,宫里的那位圣皇残魂,曾留下一部名为《九天真龙诀》的无上功法,有逆天改命之神效。”
“孩儿不才,倒是从一本海外带回的孤本古籍中,看到了一些关于此等神功的‘注解’。据说,按照注解修行,可事半功倍,早日得证大道。”
“孩儿想,如此神物,理应献于陛下,以报……君恩。”
沈苍执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名为兴奋的情绪。
他瞬间明白了沈渊这个计划的全部!
他要……“弑君”!
不是用刀,不是用毒,甚至不是用阴谋。
而是用皇帝自己最渴求的“长生”,来堂而皇之地,亲手为他,挖好一个足以埋葬整个大乾王朝的坟墓!
“你……你……”沈苍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养大的,根本不是一头猛虎。
而是一条,想要将天都吞下去的……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