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正中间、车后座的铁架上,甚至连车辐条的间隙里,都系着同色的红绸花。
车后座上坐着新娘子,车座垫铺了层干净的粗布,风把她的衣角轻轻吹起,又很快落回膝头。
自行车旁跟着个汉子,肩头扛着个深棕色的木箱。
木箱是旧的,却被擦拭得发亮,箱盖正中央贴了方方正正的红纸,纸上剪着个大大的囍字,红纸边缘剪得齐整,风一吹,边角轻轻掀动,这是新娘子的行李,稳稳地跟在自行车侧。
自行车后跟着一群村民,是同村亲戚,男人们大多穿着和新郎相似的土布褂子,女人们则裹着藏青或蓝色的头巾,手里有的揣着个布包,有的空着手,却都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几个年长的老人走在中间,手里拄着拐杖,脚步慢,却笑得满脸皱纹,时不时和身边的人搭句话,说的都是新人回家的吉利话。
女人们凑在一起,目光偶尔落在车后座的新娘子身上,语气里满是欢喜和打趣。
偶尔有人看一眼新郎的背影,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不大,却像温水似的,把晚秋的凉意都冲散了些。
队伍的最后头,是敲锣打鼓的师傅。他们都穿着深色的短褂,袖口挽到胳膊肘,手里各自握着家伙什。
两个敲锣的,锣面擦得发亮,提在手里;两个打鼓的,鼓是小鼓,挂在腰间,手里攥着鼓槌;还有两个,一个握钹,一个持镲,铜器的表面映着天光,泛着冷硬的光。
许是怕惊着新娘子,这会儿锣鼓声歇了,师傅们并排走着,脚步和前头的队伍合着拍,手里的家伙什安安静静的,却透着股子蓄势待发的郑重。
等会儿到了村头,这锣鼓声定要敲得震天响,咚咚锵、咚咚锵的,把新人迎进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