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妹妹
有些东西很难去和辛念解释。
这不是看低, 而是每个人看到世界的维度不同。
黎湘是从p; 她不想用任何强制手段,令辛念明白一个小人物靠着一点证据去搬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是多么的天方夜谭, 即便辛念真的举出以小博大的实例, 那也是背后其他大人物博弈的结果。
博弈,是要有同等实力的人才能玩起来的。
真正的赢家是不会走出幕后的,大众甚至不会认识这个人。
这些年靳家不是没出过事, 风险随时都有, 但当黎湘看到靳寻只是打了几个电话, 问清楚东西在谁手上,怎么拿回来, 怎么收买, 就算捅上去也不怕,最好是落在上面某个人手里,结果就算是当事人被判刑也没关系, 还可以运作等等, 她就明白到这才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
金融犯罪最多无期, 再周旋几年, 十几年,最多二十年就出来了。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对于一个连水边都没去过的人,很难解释清楚。
不说大人物, 就说小人物。
家里的独生子犯事,但凡家里有点钱, 东拼西凑加上跟亲戚借, 凑够一百万。这一百万用来做什么呢, 会用在托关系、找门路, 争取缓刑、量刑上面。
同一个意思,大人物手里的关系更多更硬更关键,门路更广,钱不愁给不出去,除非是那种给出去也没有人敢接且接不住的滔天巨案。
这十几年,黎湘把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以前懵懂无知时还有过和辛念一样的侥幸,如今却看明白了。正是因为明白,才能看到距离,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微弱。
这一刻黎湘是紧张的,她期盼辛念能懂,却又怕辛念因为懂了,进而做出更极端的行为。
直到辛念终于有了动作,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按停录音键,随即将刚才录好的部分进行剪辑,掐掉最后那几分钟的对话。
辛念没有看黎湘,只是一边操作一边说:“我时间不多,你有什么打算现在说清楚,但要长话短说,这录音我回头要给他听。如果录音时间和我在这里的时间出入太大,会引起怀疑。”
这话听上去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黎湘却感到一丝开心:“你们是不是在找周长生和张大丰的尸骨?”
辛念:“是,具体怎么回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黎湘:“你要找尸骨,是因为你怀疑他们的死可能是靳寻的授意。而周淮要找尸骨,是因为他是周长生的儿子。”
辛念已经剪辑完,扫过黎湘:“其实你也怀疑过,只是掩饰得好。”
黎湘:“没有实据支持的怀疑,不具备任何意义。就算你们找到尸骨,证实他们的死和当时去清理现场的人有关,靳寻也有办法把事情推出去,一点安家费就足够了。或者再进一步,事情由你、我、戚晚来扛,毕竟咱们当年的行为足够冠上一个故意杀人罪。得到这样的结果,你能替闻铮讨公道吗?戚晚已经忘记那段过去,你还要她回忆起来么?”
听到这里,辛念别开脸。
她知道自己的方向不对,也知道黎湘说的是最有可能发生的走向,但她能怎么办,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路可以选么,她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或者,她永远放弃为闻铮讨公道的念头,将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就当他的死是“意外”,他不是为她而死的,他就是运气不好。
想到闻铮,辛念眼圈红了。
他在的时候,她并没有多爱他,爱情也不足以支撑她为他讨公道的决心。
可他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人,他走了,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就只剩下那一点追逐真相的信念。
那天爆炸,闻铮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但那最后一点时间,他用来帮她挣脱,还让周淮带她先走。
他最后的眼神她永远忘不掉,一想起来心里就跟被挖空一样疼。
辛念闭了闭眼,这样说道:“不要扯闻铮、戚晚,你比任何人都害怕我把事情揭出来。你得到的最多,有名有利,你最怕失去。”
黎湘低声回应:“我不否认这点。如果你甘愿被周淮利用,我不会阻拦你们,但不能是现在。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会动用我所有资源来反击,用事实让你知道,不要说对付靳寻了,你连我都拿不住。”
辛念没有反驳,她知道黎湘说的都是事实。
明星表面翻车看似简单,背后的猫腻多了去了,辛念曾帮黎湘操作过一些事,在过程中她们针对的对家,第一个要知道的就是对方的背景动不动得起。
而现在的辛念,根本动不起黎湘,她连个螺丝钉都不是。
辛念转而问:“什么叫‘不能是现在’。”
黎湘回答:“时机不合适。你要做的事动不了靳寻分毫,力度、波及面都差远了,能动他的事别说你了,我都没有接触到。”